第二十五章 巫山花城

确定了在梧州无法看到董明杰后，他就再次踏上旅程，在深圳与惠州分别游玩了几天，随后便来到北京打算安心上班。首先他找了份快递员工作，每天骑着个电瓶车，驮着一麻袋快递盒子往返于各大写字楼之中，感觉自己像是那位名叫艾米的以色列动画师，虽然四肢瘫痪，但却拥有哈雷摩托一般的灵魂，要送给自己爱人一轮明月。

仅仅上班了两天时间，他就发现自己似乎已经采得了月亮，因为他遭遇到了鬼压床。这天晚上他睡得正香时，忽然感觉有只猫咪在他怀里躺着，不时还乱动一下。这种感觉太过真实，令他都不敢相信是梦境。想睁开眼睛瞧一瞧，却又像是被下了迷魂咒一般，完全动弹不得。直到猫咪跳下身子消失不见，他才得以睁开眼睛。接下来两天，也总是会梦见一些奇异现象，但他却又能感觉出是梦境。

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因为自己哈雷摩托般的灵魂，抵达了月亮的缘故吧。原昊凡如是想到。月亮是极阴的象征，再加上公司宿舍位于一个名叫大柳树的地方，柳树招魂，出现一些灵异很是正常。灵异现象没人会喜欢，而他也是一样。尽管他的生活充满了灵异，但却不希望是这种形式，于是他决定辞职了，换份别的工作。而且这份快递工也相当累人，不是常人所能忍受。

在网上查找了一番租房信息，他最终在通州区梨园镇租到一间地下室房间，每月房租300元，还算实惠。住处问题解决后，他再度为工作犯起了愁。经历过近年来种种，他发现自己开始难以接受稳定工作了，心态很是迷茫，总觉得自己下一刻就有可能需要远离北京，前往新的城市。而且已经24岁的他，实在不想与别人有太多接触，因为旁人对他了解越多，误会也就越深。在这种状态下，他开始在兼职网上找起了临时日结工作，想着能过一天算一天，而且日结工种还可以四处游荡，寻找新的聊天素材，这样他就能更加深入地了解董内心想法，从而作出下一步规划。

首先，他选定了一份发传单工作，据说是在中关村附近，报酬为两小时70元，听起来似乎不错。只是当他赶到集结地点时，却发现工作内容居然是在酒店门缝塞小卡片。站在某酒店客房门口，他陷入了踌躇中。到底要不要发？正常来说肯定是不能发的，不过本着少一事不如多一事的原则，此事件可以当成一个转折点，表达自己追求真实接触的理念。于是抱着玩一玩的心思，他随便在几间客房门缝里塞了几张卡片，随后就准备走出酒店去报告工作。然而他刚来到电梯口，电梯门就同时打开，从内走出两名保安，直接将他扭送进了保安室。没多久，便又有两名同伙落难，被一起送到了派出所。

已经有丰富派出所经验的他，很是熟练地走完了各项流程，便被放了出来，还顺走了个身份证保护套。看着周围人来车往，他忽然很羡慕自己的身份证，有保护套傍身，而自己，却只能在汹涌的人潮中颠沛流离。

当他回到住处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九点钟。站在小区门外好半天，他还是有些不想进入，因为住宿环境太差了，加之心情不好，于是就在外面拨起了圳深电话。不同于以往的用户正忙提示，听筒里很快就传来了“嘟、嘟”声，使得他心神也安宁不少：想必董明杰已经知道了自己遭遇，所以通过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抬头张望了一眼附近，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前方不远处，一座名为亚太花园酒店的大厦，忽然有几扇窗内的灯光开始轮流闪烁了起来，像是跑马灯一般，很是有趣。看样子，应该是成都名人酒店的奇异景象传染到北京了，这一天的委屈煎熬总算没有白受，得到了些许补偿。

仔细观察这座酒店，发现其造型也很是别致，整体外观如同一座巨型游轮，LOGO则是在一片蔚蓝的海洋中，有一条“M”形状的帆船在其中远航，红日的映衬下显得分外安逸。此时的他忽然灵光一闪，自己何不去做日结保安呢？闲散且又自由，晚上回房时，还可以欣赏一番酒店奇景，着实安逸。打定主意的他，很快就在网上找了份日结保安工作，每天站十小时能收入70元，勉强还可以度日。

找了份展览会兼职保安工作，第一天站岗时，他还略微有些不习惯，毕竟站一整天可不怎么好受。不过傍晚时分，他突发奇想，盯着农业展览馆旁边一座名为长城酒店的大楼，期盼着能发生一些奇观。很快他的愿望就实现了：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拿出手机一看，发现是一个北京座机号码打来的骚扰电话。回拨过去时，竟只“嘟”了一声，便自动挂断。看来这又是一个奇异号码，寓意大约是指自己所站的农业展览馆与长城酒店，就是自己在北京的新家。农业代表幻想，长城代表边关，北京自古就是边关门户，类似于太阳系的奥尔特云。而自己这些年来背井离乡，不就如同奥尔特云中的彗星一般，远离太阳的温暖，在宇宙外太空与太阳系之间漂浮？此刻的他，忽然感觉寒风阵阵，想要进入太阳取暖。而能够代表太阳的城市，大约便是阳城吧？

对于太阳的兴趣，促使他关注起了有关太阳的新闻。没过多久，他就在网上看到一条很有意思的新闻：大约从2010年1月起，美国宇航局（NASA）检测到太阳周围出现许多地球大小的不明飞行物，它们居然在自由活动，似乎完全不受太阳引力影响，人们称此事件为“太阳UFO现象”，猜测此事与玛雅预言2012有关，纷纷作出了有关自己的论断。原昊凡身为星际文明爱好者，也加入了探讨行列，而他的推论也很是清奇：“此现象可以从珍珠成因得出答案！”

当他在论坛里发表完这段言论，随即便接到了一个来自石家庄的骚扰电话：15x-8x81-8x87。号码中数字8不少，正是他所喜欢的数字组合。结合他所正关注的太阳珍珠理论，此号码所传递的寓意也就能略窥一二。在之后的日子中，此号码也出现过许多次异常，其象征含义似乎总与星空、自然、家乡有关。毕竟石家庄的“石”字，就很具联想意味。比如狮子座流星雨，比如许愿石。只是石家庄中的石头，都已经进入蚌壳安家了，那么自己呢？

时间在这样的踌躇中，转眼间到了11月中旬。狮子座流星雨即将爆发，他决定趁此金秋良景，到八达岭长城游览一番。所谓不到长城非好汉，尽管门票很贵游人如织，他还是在14号橙色情人节这天，踏上了居庸关长城。随着人潮往北推进，很快就挤了个往返，除了感觉山路有点陡峭，他完全没找到孤烟北望的沧桑寂寥感，游人实在太多了。

站在景区大门口，四处张望一番，他忽然发现大门南侧也有很长一段城墙，而且基本没人攀登，于是赶忙登上南段城墙，怅然忧思起来。而他忧思的方式也很简单，就是掏出手机给那些奇异号码挨个拨打起来。这些号码基本都处于占线状态，唯有圳深号码得以拨通。听着手机传来的“嘟、嘟”声，他的内心思潮翻涌。

当世间诸人，皆为登顶金字塔而北上打拼时，自己却为了那道若隐若无的身影，南下独自飘零。然而自己虽看似浪荡颓废，实则也是为民众谋福祉。所谓上善若水，欲登金字塔顶端，唯有下至众生底层，方有可能否极泰来。

或许，自己该再度南下了。

坐公交车回去时，他发现终点站的名字“积水潭”很是有趣，于是上网查阅一番资料，发现这里居然是京杭大运河终点，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如果说太湖之类陨石坑是地球生命的摇篮，那么“积水潭”便可算是北京文化的摇篮了。感觉这段联想很是有趣，他便在11月20号这天，通过邮箱短消息功能跟董聊起了此话题。而他也很快得到回应，系统面板传来信息：对方拒绝添加您为好友…

一般来说，当对方点出拒绝添加好友的按钮，往往意味着原昊凡需要迁移驻地了。可是下一步又该去往何方？他在脑海中仔细思索一番，忽然想起10月5号重阳节那天，自己企鹅号被提示曾在重庆登陆，而且当天晚上，恩施深圳惠州号码，难得一次的同时均能拨通，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难道自己应该前往重庆？从地名上看，就是一个很吉利的名字，意为多重喜庆。辖区内三峡两侧的巫山断壁，就如同恩施大峡谷一般，但却有巫山云雨将其两壁连接。在重阳节当天，三地电话号码均能拨通，正是有“重庆”之意。

这样一座美丽的城市，如果能选择此地作为两人的重逢之处，的确是非常浪漫。即使在这里见不到董，进城体验一把当地特色风情，也算别有风味，对于能尽早见到董也会有些帮助。于是在11月23号这天，原昊凡踏上前往重庆的列车，结束了两个月的临时保安生活。

照例一番舟车劳顿，终于抵达重庆北站。踏上雾都重庆的土地，望着远处青烟弥漫，一派山城景色跃然于眼前，感觉自己似乎即将羽化升仙，心情很是舒畅。安顿好临时住处后，他便开始了游城大业。

由于地势原因，城区到处是单行道与各种石桥，这便导致公交车站很不好找，迷路属于正常状态。优点在于丛林绿化做得很到位，走在路上，使人有一种宁静祥和的感觉。重庆的夜景同样十分迷人，各种灯光高低错落如同乐谱一般。稍微遗憾的是，这里的消费水平比成都高了一些，小面不及成都担担面实惠。由于经济紧张的原因，他也没法对这里的小吃作系统评价，不过倒是对重庆酸辣粉印象甚佳。

游玩一两天后，他开始忙碌生计问题。这里的工作机会要比成都多出不少，只转了一两圈人才市场，他就选定了一份眼镜销售员工作。然而面试时间在一周以后，如此漫长的时间，太容易发生变故了。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他，不禁又来到火车站售票处，寻思着是不是该换个城市？

正当他踌躇不定时，忽然再次接到一个骚扰电话，来自广州移动。几乎不用查证，他便知道这又是一个奇异号码。看来自己应该前往广州没错了，他在心中瞬时下了决定。广州简称穗，有硕果累累之意，人称五阳城，与重庆有着承系关系。因为重庆属于南北东西文化交流之地，故曰重庆，有交流就有结果，而果实所在之处，便是广州了。

于是当晚的他，就直接买票来到了广州这座有很多称谓的美丽花城。传闻2012年冬至过去后，第二天的太阳将永不再升起，到时候可要全靠这座被称为阳城的广州了。他在心中默默念叨，找了处花城广场旁边的求职公寓暂住下来。这里晚上可以看到广场灯光秀景观，十分惬意。不远处的“小蛮腰”广州塔流光溢彩，与对面一柱擎天的广州西塔金融中心两相遥望，很是有趣。

如果将成都天府广场比作宇宙未开前的混沌，那么广州电视塔与西塔金融中心，倒是可以看作宇宙初开时的极阴与极阳。广场内有一条直贯南北的水池，池内栽种了不少芦苇，间或点缀一些人造芦苇灯，通体发出幽绿色的柔和光芒，仿若一片魔幻丛林。走在路旁遮光成荫的英雄树花之下，很容易便使人情怀难抑，想要找人结伴徜徉其中。

想象中的游伴终归还是没有出现，不过当他逛到天河公园一带时，发现附近一座名为“广州阳光酒店”的大楼，客房窗户居然像成都名人酒店一样闪起了灯光秀。看到此种情景，他却心中暗恼：自己四处漂泊寻找可不是为了看各地酒店异常的。恰好几天后他所住的公寓面临拆迁，他被强制赶了出去，再加上奢侈之都没有厂子可以供他上班，于是他再度改了主意，跑到深圳来打零工。

临行前在网上搜索了一番，发现深圳的兼职机会同样极少，基本上以工厂计时工为主，而且还至少要工作一个月左右，这样的话中介倒是能从中牟利不少。深圳作为工人集散地，宁愿通过中介，去做没有加班费的临时工，也不好意思混试用期工资的傻子比比皆是。很不幸的，原昊凡就是其中一员。挑选好一家职介所后，他就直奔公司地址而去。

这家职介所位于世界之窗附近的白石洲小镇，地理位置甚佳。填写完个人信息，他就等待着两天后的集体出工。趁着这两天空闲，他在附近一带仔细巡游起来。这里毗邻深南大道，打工者甚多，但是公路对面却是一片豪华小区，两个世界泾渭分明而又紧密相连，很是有趣。他所居住的招待所名为深南旅社，藏在深深的南面小巷中，不注意看很容易找不到入口。有次他回旅社时，再度忽略了那个门牌，导致又一次走远了路，这时被他起名为圳深的深圳号码，还开机传来一个短信发送成功报告，以此提醒他走太过深入了。这个信息报告有何深意？深南、隐秘、探寻，此为关键词。可能是对方所开的一个捉迷藏小玩笑吧！原昊凡莞尔一笑，在心中浮想联翩起来。

度过短暂的闲散时光后，紧张劳累的工厂生活要开始了。一行人几经周折，来到位于宝安区阳光工业园内的和而泰电子厂，加工起各类主板零件来。这里工资要比两年前在梧州的每小时3元多出不少，时薪高达6元，很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