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证明

“小婷你还说――”我发现小婷嘴里讲的越来越没谱，她的眼神变的也越来越迷离，身体微微颤抖，好像马上就要病情发作一样，赶紧打断她。

“好了，小婷不说了，哥哥会明白的。因为哥哥跟他们不一样，哥哥是会写鬼故事的，是可以理解到这个世界是有鬼的，哥哥是可以感受我的存在的……这是哥哥跟我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了不是吗？”

“傻丫头，哥哥一定会回来看你的，等你出院了哥哥一定会领你去世界各地玩，哥哥不会让你在回孤儿院了，你愿意跟哥哥在一起吗？”

“我愿意。可是……”她变的很开心，但不久又黯淡下来，也不知道此时她的心里又想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好了，哥哥送你回去吧。明天哥哥就会走了，你的病不能见阳光的，就不要来送我了，我会想念小婷的。”

“哥哥说过的话要算数哦。”

“一定。”我说。“我送你。”

“不！不！哥哥不要送了。哥哥早点休息吧。”说完就走了。

“可怜的小婷。”我心里暗暗难过，年纪这么小怎么就得了这种病。

由于一晚上都在想着小说结尾的事情，所以很快就睡着了。

办好手续，然后值班室的叔叔帮忙收拾好行李，准备送我出去。我想他们一定早就不想我留在这里了。

临走时，我特地跟值班室的叔叔说：“叔叔，请你要关照一下叫做的小婷的小病人，她真的很可怜，她真的是个孤儿吗？”

“放心，我对这里每个人都很好的。”叔叔很慷慨地说。

“好，这我就放心了。走啦？”我把包放上车，准备登车。

“慢着，你刚才说那个叫什么来着？”

“小婷啊？怎么了？难道您不知道这个小女孩。”我疑惑道。

“什么，小婷？医院没有这么个人啊？”

“哦，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呵呵别骗我了，别告诉我说你跟其他病人交流过啊，他们说的话你也会听……难道真的就这么留恋这里？好了，走吧，你这种病人我还是第一次看到。”

我笑了一下，上车了。“哦，对了，叔叔有报纸吗？刚才看到值班室里有不少呢，车上还有很久呢，呵呵，挺无聊的……”

“你说那些报纸啊？都是旧的喽，你要看就拿几张吧。他飞快地跑回去，然后拿了几张给我。走吧，别再给我出难题了。赶紧走赶紧走。”他笑着塞到我的手里。

我挥挥手，汽车开始启动。

报纸是95年的，不知道玩什么留到现在还有。我翻开第一版，全是些政治问题，丝毫不感兴趣，后面四版，漫天的广告……最后我的目光在一则本市新闻报导前停住了：23日，一名叫做小婷的小女孩不小心误跑到精神病院里，结果，被院里的病人活活折磨而死，等值班人员发现以后，那个叫小婷的女孩已经身亡了，据查，她是附近一个孤儿院的孤儿.……

小婷？我惊讶地叫出声来。

我突然想起，妈妈给我的护身符我一直是挂在脖子上的，那么，小婷给我的那个.……我慌忙去打开自己的行李，不禁惊呆了：那里面，分明有一个一模一样的护身符！

这，是我的幻觉，还是……我真的已经患了精神病了……

从那以后，我常常会在自觉不自觉间用戒备的眼神看强，有时候他自己都会觉得被看的毛毛的。我决定把我和小婷的故事讲给阿嘉，不管她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的意志和身体都快要崩溃了，再这样下去我会被活活折磨而死的。

看来来我的精神真的不容乐观。从医院回来以后嘉嘉代替强每天陪着我。我家里的房子虽然有很多空余的房间，但识趣的强还是坚持去另外朋友那住几天。现在，这个大房子完全成了我和嘉嘉的天下，我突然觉得我们就像新婚的小夫妻，温馨而感动。可是，在我的心里总感觉憋着什么东西，即使跟嘉嘉，也不知道该怎么讲。

日子很平淡，每天看看书写写东西，要么看电视、打打电脑，到憋闷的时候才出去逛逛街买些菜什么的回来。嘉嘉做的一手好菜，虽然每次都很有诱惑力，但我的胃口实在不佳，狼吞虎咽一点就吃不下了

每天晚上睡觉之前，我们都要谈好一阵子，直到各自困倦，自然地睡着……

“嘉，我问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地回答我？”有一天，睡前我拥着她的身体轻声细语地谈话。

“什么？”她疑惑的看着我。

“你自己相信这个世界有鬼魂存在吗？”我严肃地问，就像当初小婷问我一样的表情。

“什么？你在说什么鬼话啊？那么，你信吗？”她显然对这个问题很生气，并且眼神中掩饰不住一丝恐惧。

“以前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信！”我坚决地说。

“天啊，你疯了。”她大呼小叫，奋力推开我。

“那好，我知道我怎么说你都不会相信的，就让我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好吗？”

“我不想听！”她情绪非常激动，甩开我的手，后退几步，双手捂住耳朵，不停地哭泣。

我沉默了。

好半天，她默默的走过来，拉住我的手，“对不起，你讲吧。”

我麻木地看着她忧郁的延伸，然后仰起头来：“在我爸妈死去以后，我就一直做这样那样的噩梦……后来，我去了一家精神病院，并认识了一个叫做小婷的小女孩，她……我一直以为是我的错觉，可直到前几天，突然从强的嘴里…….我知道一切都是真的。一定是妈妈有事要跟我说，所以叫小婷来告诉我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就像你自己原本认为的那样！而且，强早就告诉我，那天是你在不停地说梦话，怎么叫都叫不醒，才赶紧打电话把你送到医院――”她极力否认这个事实。

“是真的，请相信我。我确定那天做梦的是强而不是――还有，我可以证明的，小婷的存在――”我奋力抢白。

我跳下床去，去找我的行李……

“什么证明。”嘉嘉眼睛直直的看着我在屋子里来回翻腾，没有阻止。显然她也想知道我会搞出什么荒唐的东西来

“吊坠、报纸、还有我的日记……不，小说。”我一边翻，一边嘟囔着。

“你说什么？”她终于忍不住说话了、

“走，我拿给你看。”我拉起她的手，一路向家里跑去。

可这时，另一种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我找遍了所有的行李，惟独不见小婷给我的那个吊坠。不可能的？我纳闷了。

“看，是吧。一切都是你自己幻想出来的，求求你不要再欺骗自己折磨自己了。”阿嘉破涕为笑，长出了一口气。

“还有日记。”我匆匆跑向书桌。

“谢天谢地，总算你还在……过来看，这是我写的小说，里面那个叫小婷的正是我用她改写的，其中很多的故事都是在那段日子真正发生过的。”

“好，我就看！”她赌气抢过来。

一直看了整整一个中午，然后她放下日记本，说：“什么也没有啊，而且你提到的那个小婷描写的情节也很少。”

“不可能，我确信记下了每一个发生的细节――”我将信将疑的抢过来。

待浏览过一遍之后，我的心凉了。一切正如阿嘉所说。“难道一切都真是我的幻觉，我只是这样幻想并没有真的把它写出来？不可能的，小婷真的存在。”我讷讷地自言自语，然后，我想到了那张过期的95年的报纸。

迅速的找到了，并拿给阿嘉看，我并不知道这张报纸能证明些什么，可是我极力想证明些什么，我指着那则报道说：“就这里，小婷。”

她看了呵呵笑道：“本来我还有些怀疑的，现在就比较好解释了。好，我解释给你听，一切都源于这张报纸……”

“都源于这张报纸？”

“是啊，一定是你看到了这张报纸，看到小婷的报导，然后产生了幻想，并把她写到你的小说里来，她只是一个你虚幻的人物，你知道吗？”

“是这样吗？”我瞪大眼睛，觉得她这番解释毫无漏洞。不由得也有几分相信。拿过日记，我陷入了沉思当中，苦苦地想这所有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发生的。想极力把这些零碎的片段合理地连接到一起。

“不对！不是这样的！”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了出来。

“什么？”阿嘉吓了一跳。“看，我开始描写小婷的时候是在4月2日，而这张报纸，是我在6月3日也就是我离开的那一天跟值班室叔叔要的……况且，从回来以后，我根本就没有再写过。”

“这……也许你记错了，就像你自己所说的，你的精神出了点问题，所以有可能你很早就看过那张报纸了……”我听出她的话有一点牵强。

“这可能吗？那些大夫都确定我没有精神病呢，很健康呢？你是说我是自己从精神病院了偷偷跑出来的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也许你从来没有去过什么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呢？同样是你小说中虚构出来的。”

“不可能！”我一口否认。“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证明？怎么证明？”

“我要回去。”我小声说。

“去哪里？”

“精神病院。”

“绝对不可以，我绝对不允许你去，即使那个所谓的精神病院真的存在。”

然后我们大吵了一顿，各执一词，吵的面红耳赤。最后是我做出了妥协，或者表面上的妥协。但我心里明白，如果这件事不能弄明白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下去。永远活在恐惧和噩梦之间。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怎么样才可以瞒着阿嘉偷偷再回到那个精神病院去。可她似乎有所防备，把我看死死的，丝毫没有机会。

那段日子，我甚至想做梦梦到小婷，我真的好想见见她，不仅是有太多太多的迷需要她来解开，我更觉得我给予她的承诺我必须实现，每当想到小婷那孤独无助令人怜惜的眼神，我的心里就一阵难过，心如刀绞。“对不起，小婷，哥哥一定很快就会去看你的，哥哥不会再你一个人孤零零的了。”我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是，我很少再做梦，即使我在睡前总是在极力想小婷的事情，以及小婷反复说过的话：“哥哥是懂鬼魂的，否则哥哥就不会写关于鬼魂的小说了。”

是的，小婷，我相信。我真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