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埋葬

立日，天气非常的好，阳光出奇的明媚，微微有一些风,很湿润清凉，春寒料峭。过年的喜庆还未散去。虽然春节已经过去了将近半个月。街头上到处是一些爆破的鞭炮的碎末，散在路间冰雪混合体之间。我穿着厚重的衣服，穿过嬉闹的孩子，直奔学校。

今天，是新学期开始的第八天，我记得很好，此时我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坚决的决定。

路过一个转弯的时候，一个调皮的小孩突然从旁边在冰上滑过来，直扑向我，我急忙刹车。自行车轮胎在冰上很灵活旋转起来。我慌忙下车，可还是缓慢的倒在路上惹的周围一些路人非恶意的阵阵笑声。而那小鬼见状早就溜了。我无辜的扶起车，继续前进。

我没有去教室，而是直接去了校长室。主任告诉我校长此时不在正在开一个会叫我暂时等一下。我很规矩的站在门外，耐心地等校长回来。这一等，足足有40分钟。然后，我看到校长臃肿的身体慢慢从门外进来，面有喜色。

“小宁，说吧，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学校一定会尽力帮助你。”校长把包扔在桌上，麻利的坐下。

见我半天都没说话，他看了我一眼，然后用很深沉的表情补充道："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不要再想了，你爸妈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孩子那么不振作的对不对…….你放心，学校会重点考虑你的情况，尽量减免你的费用的。当务之急就是要用功读书，你知道的，最多还有两三个月就要毕业了，不能再分心了。"

“校长，我……”

“我了解你的心情，其实这种事情换在谁的身上都是一样的……既然人都已经去了，就让死者安息吧。”

“校长。”我打断他的话，然后心慌意乱但是又很坚定地说：“我想说的是……其实，我是想说我想退学了……您可能也了解到了……从那以后我的心根本不可能用在学习上的，我想……”

“什么？”校长吃了一惊。

“我知道你有困难，可困难可以解决嘛，你这样走了就等于放弃了学业甚至放弃了青春，你认真想过吗……”。我一开始就知道校长不会轻易答应，可是我不知道应该讲些什么，只有沉默。

“那你有跟其他人讲过吗？我是说你的亲戚什么的。他们同意吗？”校长说了好半天，见我态度坚决，叹了一声，不断地跟我解释，希望可以通过对话让我能迷途知返。可是我心意已决。

“我只有一个姑姑，住在新加坡……爸爸生前他们的关系就不怎么好，已经五六年没有联系了吧，爸妈下葬的时候来过一次，然后匆匆就走了，我宁愿没有这样的亲戚。也许他们不是亲生的吧。”我苦笑了一下，对校长说。

“原来这样。唉，又问到不该问的东西了。你真的决定了吗？年轻人很容易冲动的。”

“不，校长您听我说，不怕告诉您，其实这些日子我的精神一直不好，我想，去看看精神科……”我小声说道。我觉得没有任何必要再把这些当作幻觉。

“怎么？”校长更吃惊了，用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我。我想当时他一定在怀疑我是不是在故意用这些话来骗他。

谈话足足用了两个多小时，没有丝毫建设性的结果。然后校长说：“这样吧，再给你一周的时间考虑考虑，到时真的心意已决的话，我也留不住你。”我知道再下去也是没有结果的，只好和校长道别。走出校长室。

走在路上连我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要即将拿到毕业证的时候做这样一个蠢事。是因为我自信依靠写作能拿到一份还不错的工作吗？或者，是因为对大学太失望。

我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差，总是做梦失眠，有时候白天都会出现幻觉……及时是休个长假，选择留级，恐怕也要等明年才能拿到毕业证吧……可这个对于我已经太晚了。我一天都不想再坚持。

……

我想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把我要退学的消息告诉嘉嘉而不是像昨晚想的那样等我离开了再写信或者打电话告诉她。其实自从我爸妈出事以后，我们就变的很疏远。我想我一定变了很多，变的很可怕，很孤僻的那种。

嘉嘉是我大学时交的女朋友，也是小雨离开我以后，我真正意义上唯一的女朋友。她同我一样，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女孩。

这个时候小雨已经嫁了人，多年没有联系了，应该过的很好吧。我们没有缘分走到一起，因为在她的眼里我不是那种“有安全感”的人，况且我也不是那种“有车有房”的富家公子哥……那是小雨的追求，可是他最终的男人依旧不是她以前描述的那样。

我一直不觉的小雨是一个世俗的女孩，尽管她跟我讲他理想男人的时候态度很严肃。我以为那个男人最终一定是我。到她告诉我她要结婚的时候，我才恍然发现，原来她所说的一直都是真的。

在以后两三年的时间里，我的心里一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始终有一个位置，是别人不能够替代的，而嘉嘉，也许当时只是安抚我心灵创伤的一剂麻药吧。

可嘉嘉真的是一个好女孩，相处的日子久了，没有办法脱身。况且，一直以来那种抛弃女人的男人是我最不齿的……

我和嘉嘉一直维持着恋爱关系，像其他的恋人一样，一起吃饭，一起逛街……有时也会拌嘴。我想到我们互相失去感觉，自然地分手会比较好一些，或者，到我们毕业了，顺理成章地各奔东西……我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

我把嘉嘉从自习室里拖出来，尽管我知道她一会还要上自习，尽管今天是星期日。考研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可是她的习惯还是没变，准时坐到教室里，一看书就是一整天……

然后我和她就这样沿着学校附近的池塘慢慢地走下去，保持着一米左右的距离。彼此无语。我觉得我有很多话要说的，但是又不知道怎么样开口才好。

池塘上面的冰已经开始融化，可一些大胆的孩子依然冒险上去嬉闹，冬装还未卸去，厚厚的像一个个小球。我就这样出神的看着他们，神色漂移。

突然我感觉到她上前两步，抓住我的胳膊。“你变了，变得很可怕，连我都觉得很陌生。”她有些幽怨地跟我说，尽管用了理解与同情的语气。

“是吗？我觉得也是。”我笑了一下。很简单的话语，没有任何感情因素在里面的笑，很僵硬。然后低下头。因为我发现我的笑很难做到长久。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尴尬。

“不要这样了，好吗？”她用近乎恳求的眼神跟我说道，似乎要哭出来。

我没有做声。

把头靠在我的肩上。

但是我依然很麻木。

“我们……分手吧。”我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你说什么？”她离开我的肩膀，用最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我，仿佛怀疑在听错了一样。

“对不起，你也看到了，我已经不是我了。而且，我很快会离开这里……我知道你一定很难理解，我也很难理解，但是……你会明白的……我的亲人们都死了……我失眠、每天都做恶梦……我精神出了点问题。”我小声的说着。

她一声不语。脸色很难看。我突然有一丝丝内疚，伸出手想帮她拭去泪水，被她狠狠打掉了。然后，她用很慢的速度跑开了……

这次我没有追上去。同时我也失去了最后一个给她解释清楚的机会。

我真的不想再解释什么了，说的多了我怕自己会失去原则会后悔。

一周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我再次去校长室没想到他这次他很快就答应了。我没有想到事情会这样顺利，这种顺利让我不由地产生一种感觉，似乎我将来会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简单将狼籍的房子收拾一下，我决定离开这个地方出去走走，去一个没有认识我的地方。或许新的环境会让自己心情变的好一点吧。

其实去蒙古完全来自于儿时通过地理课本对其形成的模糊影象以及远离人群嚣市的愿望。很奇怪，我竟然钟情像寒风呼啸的冬日一个人在晚自习结束后默默行走在昏黄的路灯下这样的环境，而我一意孤行地认为蒙古就是这样的。

课本大概是这样描述的：内蒙古高原表面比较平坦风蚀作用，显著在戈壁滩上有残留在地表的坚硬部分奇形怪状像碉堡蘑菇等，在沙漠地区新月型的沙丘像波浪一样起伏连绵本区地势，平坦戈壁沙漠横亘风沙弥漫的缺水地区人畜都难以长途跋涉。

秋天，我们来到内蒙古大草原牧民和畜群还停留在夏季牧场，起伏的山冈和凹地铺满了牧草和鲜花，当我们走进蒙古包时，牧犬便狂吠起来。好客的牧民老老少少都走出蒙古包来欢迎我们，蒙古包是用木杆作支架外面罩有白色羊毛毡的，一种圆形帐篷一般是一家人住一个蒙古包，有一扇门一扇窗顶部可以打开以便透光通气下雨寒冷时便可以遮盖起来。我不知道，我何时喜欢上了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