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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过往

昭希相伊

  第二周的课程已经没有了长篇大论的大道理,新学期课程已经步入正轨,但依然无趣。

  虽然早已入秋,但天气没有一点要凉的意思。太阳依旧兴致勃勃地普照大地,知了也在树上助威。

  学校不让开空调,同学们被热空气熏的昏昏欲睡,尹伊也是。

  一般情况下她上课不会睡觉,兴许是天气太热,或者是昨晚夜熬的太深,老杨才开口没几句,她就伏在臂弯里睡着了。

  她半张脸埋在胳膊里,瞌上眼睡得很熟,隐约觉得自己还做了梦。

  雷昭把一沓书推到她课桌前,动作不明显地挡住了老杨的视线。

  “姐!救我!不要——”

  她的身体簌然抖了一下,表情揪成一团,眼角挤出一滴泪,滑过鼻梁骨流进了另一只眼睛缝里。

  她的拳头松了又紧,覆着眼皮的眼珠也在不停的转。

  同桌地手靠近她的脸,顿了顿。

  她突然一把抓住他的手,猛地睁开眼。

  “……尹伊?”

  眼眶里泪还在不停地往外涌,眉毛挤着,用力地抓着他的手,样子看起来很着急。

  她盯了他片刻——

  “啊…对不起,我,我做噩梦了。”她松开他的手,抹着眼泪。

  雷昭看着她没说话。

  已经很久没做过这个梦,居然会在上课的时候梦见了,重要的是她居然睡过了半节课!

  ———

  今天的午餐挺丰盛,食堂里抢饭的野兽看起来比平日里凶猛了几分。

  “今天的红烧排骨不错啊,小伊你尝尝。”罗娜娜把自己盘子里的排骨夹了一块给她。

  “用糖醋里脊跟你换,呐。”

  “你这块比我大,我再给你一块。”

  ……

  两人你一块我一块换了大半盘。

  坐在对面的雷昭一言不发,饭吃的比上课还专注。

  他看了看捉筷子的手,想起了她那副焦急又难过的表情,他想伸手擦掉那颗泪珠,却被她一把抓住。

  一个女孩子,还挺有劲。

  “雷昭?”

  他回过神来,“啊?”

  “你发什么愣呢,喊你好几声都没反应。”尹伊把手放在他面前摆摆。

  “没事儿,今天菜挺好吃的。”

  “今天下午第二节体育课,雷昭,你会打篮球吗?”娜娜闪着眼睛问他。

  “我…很久没打了。”

  “有没有兴趣切磋切磋?”娜娜斜着笑看他。

  “跟你?”他一脸诧异。

  “娜娜是我们区女子篮球队的,技术一级棒!”

  “那好啊,让我探查探查你们女篮队的技术。”

  ————

  “砰—砰—砰—”罗娜娜运球的姿势很熟练,完全不像平时那副八卦小女孩的样子,弯起腰单手运球的样子还有些帅。

  雷昭两次断她球都没成功,她左右手两边倒,再加一个转身,直接标准的三步上篮进了一球,有些得意的冲他抬了抬下巴。

  “呦呵!小姑娘挺有意思。”他直接脱了外套往尹伊怀里一甩。

  尹伊接住,“嘿!有戏看了。”

  雷昭认真起来打,第二次就抢到了球,但罗娜娜的区女篮也不是盖的,全方位把他防的无死角。

  但鉴于第一次跟他打没摸清他的套路,被他一个假动作晃得分散了注意力,他找准机会直接投了三分,顺利的进了一球。

  “嘿!小姑娘,这就是你的区女篮?”

  “我不服,再来!”娜娜认真了表情。

  两人几个回合打到体育课下也没分出胜负,抬眼的时候才发现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吃瓜群众。

  “打的好!”

  “厉害!”

  “好帅!”

  罗娜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雷昭已经走到尹伊跟前。

  “要水吗?”她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谢谢。”他拧开灌了好几口。

  “你技术很不错啊,学校里能跟娜娜对打的人不多。”

  “我一大老爷们,还能输给一个小姑娘?”

  “别酸啦,你水平也不错,以后打篮球我们就是兄弟了。”娜娜笑着过来拍拍他的肩。

  他笑笑,“哪有小姑娘跟大老爷们互称兄弟的?”不动声色的躲开了她的手。

  尹伊看了看他的肩,他好像不太乐意别人碰他。她又回想起在食堂时他抓着她的手…

  今天的稿子不多,放学跟娜娜一起去了学校附近新开的冰激凌店。

  回到郦棠街的时候,雷昭已经回到了家,这会正站在阳台上收衣服。

  老远就看到她低头看着手机从街那头往里走着,他边收衣服边时不时的往楼下瞅几眼。

  又收完一件衣服再抬头的时候,刚才在路上走着的女孩已经不见了,还心想,走的这么快?

  刚想转头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一条偏僻巷子的拐角处有一抹熟悉的红色,是她的裙角,还有男人的鞋后跟,在眼前晃了一瞬就消失了。

  他瞬间觉得不太对劲,理智告诉他应该下去看看,转念又一想,万一是认识的呢?谈什么事情?刚打算放弃这个念头,就看见一个瘦高的男人踉跄了几步退出来,又跑了进去,这个男人这让他确定了这个念头。

  出事了。

  他飞奔下楼,直冲着那个小巷子跑。

  尹伊头上被套了麻袋,被两个男人从背后钳住,一群男人在她身上乱摸,有的手已经伸到了裙底。

  “放开!滚啊!”她疯狂的挣脱,来自心底那种恐惧一下子充上头顶,她立马飙出了泪。

  穆娅丽现在旁边抱着胳膊邪笑,咬牙切齿地朝她肚子上猛踹一脚,她吃痛的曲着腿弯下腰。

  又一脚踹到她胃上,她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

  “啊!”

  雷昭冲进去一脚踹在那女人肩膀上,那女人立马飞出了几米远。

  “草!这他妈谁啊?”

  “她男人?”

  几个人裤腰带都松了。

  雷昭二话没说一拳锤在一人脸上,那人踉跄了几步,晃了晃脑袋。

  尹伊已经摘掉了麻袋,捂着胃蜷缩在地上。

  穆娅丽被刚才那一脚踹的有点懵,抱着胳膊站在旁边。雷昭走到她面前,抓起女人的头发抬腿往膝盖上狠狠一磕,往砖头墙上一摔,还没来得及喊出声,那女人就已经顺着墙倒了下去。

  她抱着腿坐在地上,头埋在膝盖里,脑子里全是女孩惨叫的画面。

  “姐,救命!放开我!救命啊!”

  惨叫的女孩被一个男人撞击着,下身一点点流出了血。

  雷昭跟那群男人扭打成一团。他最后一拳揍在那人的下巴上,对着他的裆踹了致命一脚。

  所有人都倒下了。

  雷昭浑身上下都是酸疼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血,手臂也擦破了一大块皮,血往外渗着。

  回头看她的时候她已经整个人跪在地上,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你没事吧?”

  她发着抖,校服上衣被撕破了,露出了一截雪白的腰,头发也散着,样子很狼狈。

  他过去蹲在她面前,刚想伸手拉她。

  “不要!”她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打开他的手,膝盖蹭着地往后退。

  “你……”

  “是我,我不碰你,你先冷静。”雷昭离退到她一步远,没有往前走。

  等她慢慢冷静下来,他才拉着她的胳膊扶起她,她满脸都是泪和土混在一起的泥,眼睛恍惚地盯着某处,没有表情的呆滞着。腹部渗出了一片血,看得出来踹她的鞋上还有什么尖锐的东西。

  过了好久,她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抹了抹脸上的泥。

  “走,去医院。”

  她哑着嗓子说:“不用,皮外伤…我自己处理。”

  “皮外伤个屁!都这样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打断。

  “我说不用!”

  “那你踏马想去哪儿?”

  “……”

  “先回去,家里有医药箱。”

  雷昭只好啧了一声,直接把她抱起来往回走。

  她从柜子里拿出医药箱,放在茶几上,雷昭在旁边站着。

  她一扬手脱掉了校服短袖,露出了白色的短款吊带,和肚子上的伤口。

  “靠…”

  “你好歹也是个姑娘,能不能注意点儿。”他别开脸。

  “别杵那儿了,帮我一下。”

  到了家才感觉到疼,拿着消毒棒的手都是抖的,每呼吸一下伤口都会随着腔起伏扯一下,血一直在往外冒。她嘴唇发白,出了一头的虚汗,感觉下一秒就要倒下。

  “你…躺平。”

  她头靠着沙发,尽量把身体放平。

  他看了看,伤口不是太深,先止住了血,简单处理了一下就用纱布包住了。

  她本来胃就不好,被人那样踹了一脚,连着五脏六腑都震了震,下意识地想干呕。

  雷昭把自己的伤口也简单包了包,就跟她一起坐在沙发上不动。

  “对不起…连累你了。”她靠着沙发,一只手搭在眼睛上。

  她怎么都没想到,林逸送她回来那晚穆娅丽就已经跟着摸进了郦棠街,要不是林逸在,估计在那晚都让他们找上了,想想心里还是一阵余悸。

  和雷昭才认识了没多久,关系还不是很近,就搞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是林逸,至少不会觉得这么内疚。

  “我,赔你医药费钱吧,或者你说怎么赔都可……”

  “那帮人是谁?”他扭头看着她,没什么表情,“为什么找上你?”

  她保持着原本的姿势没动,半天没说话。

  半晌,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我走了。”

  说完这句话他还是站在原地半天都没走,好像还在等什么东西。

  “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她拿开手臂转头看着他,“你还是别问了,这样对你我都好。”

  “好,你就当我没问。”他打开门准备出去。

  “不过…谢谢你。”

  他顿了顿,走出去带上了门。

  ————

  她的手机在跟穆娅丽打斗的过程中踩碎了,也联系不上进逸,按照平时,她这会儿应该在烁夜跳舞了。

  “尹伊!你怎么回事?微信不回电话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林逸用备用钥匙进来了。她一个人住,他放心不下,之前就找她配了备用钥匙。看见她穿成那样躺在沙发上,身上还包着纱布,立马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刚才的愤怒全没了。

  他把她揽在怀里,低头仔细查看她的伤口。小心翼翼的把她从沙发移到床上。

  安顿好她,才冷着脸开口:“谁干的?”

  他很少这么认真,或许只有牵扯到她的事情才值得让他用心。

  “穆娅丽。”

  “什么?”

  “她找了一帮男人,想  我。”

  “我ctm!”他立马跳起来,又问,“他们碰着你没?”

  她转过头,没说话。

  “你说话啊!!”看见她的反应,他急的暴跳如雷,“我tm杀了那个表子!”

  “我没事,不过被摸了两下。”

  “不过被摸了两下?!尹伊,你把自己当什么!?”

  “那你告诉我怎么办!”她转过头,眼眶里全是泪水,“那么多人围着我!要不是我同学看见了过来帮我,我就完了!”她带着哭腔,情绪很激动。

  林逸看着她,一把把她揽进怀里。

  心快疼死了。

  他用力地抱着她,感觉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她绷着的那根弦终于断了,心底的委屈和恐惧爆发似的蔓延开,一下子涌出来出来,在怀里放声大哭的她,娇小的像个孩子。

  “哭吧,我永远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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