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战报

孩子幸而真是个男孩，无需聂玉瑶演一出狸猫换太子。将小白露安置在康和宫，请了十几个乳母照养，张选拟了册封萧白露为太子的敕旨，秘而不发。赵思娴的薨逝通知了定国公府的人，聂玉瑶亲自操办的葬礼，赵绍景在战场上收到了聂玉瑶的密信，并无太多情绪波澜，比之一个不太亲的庶妹，眼前的帝王霸业才更加重要。

而这一切，终日在极乐楼混沌的萧祜是不知道的，他每天都只需要接收聂玉瑶为他编排好了的战报，在极乐楼里白日做梦。

仗从六月一直打到初冬，期间萧祜都没有上朝，朝臣们如雪花般的奏章涌入长明殿，但却没有人去批阅，整个大周朝都像一架生锈停止转动的机器。

天气愈来愈冷，康和宫早早的就烧起了碳炉子，怕孩子冻着呛着，就烧的最好的兽金炭。

翌日，聂玉瑶穿着一身珠羔绒袄，绛红色撒花绫裙，歪在榻上用拨浪鼓逗怀里的萧白露时，青莲进来通传道：“昭仪，少隹来了。”

“让他进来吧。”

“给姑姑请安。”少隹行了大礼，在宫里待了一年，吃的好穿的好，长了个人也比当初精神，只是脸上的小奶膘也给吃出来了，聂玉瑶笑看了他一眼，道：“你个小馋猫，去了膳房便吃胖了，还学着人家叫我姑姑，叫姐姐。”

少隹莞尔一笑，诶了一声，又道：“姐姐，我今日来是有一要紧事的，今儿一早就有一个伙房老太监来找我，给了我这个，说是从前线那边传来的，务必要我送到姐姐手里。”

聂玉瑶闻言抬眼去看少隹手里的战报，是一个大油纸袋子装着的，上面的封腊很新，便让青莲接过拆了开。

这份战报是羊皮卷上用火烙出来的字，羊皮已经发臭变黑，上面盖的印也糊作一团，但是聂玉瑶能依稀看清上面写的内容。

让乳母将孩子抱出去，自己仔细端详了这份密报。“安西都护府请求支援。”聂玉瑶看着羊皮卷上的安西都护府，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安西这个地方，早在四十余年前就与大周断了联系，后来国力式微，朝廷就以为这个地方已经被吐蕃占领了。战报里还夹了一张小诗，是将羊皮卷从安西带出来然后送到某个官员，然后官员转官员，最后到康和宫的途中谁夹进去的。

“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生为汉家人，死亦大周兵。”聂玉瑶一字一句的念着草笺上的字，忽然便觉得心口堵得慌。

聂玉瑶：“少隹你带红云姐姐去找那个老太监，务必带到我面前来。”

少隹：“是。”

良久，聂玉瑶终于等来了人，那老太监眼窝已经深凹，皮肤黑黄，腰也直不起来了，很有些年岁了。

“老奴给昭仪请安。”

聂玉瑶淡声道：“这份战报你是从哪里来的。”

“这份战报是雍州刺史门下的小吏转郑州密县知县先书，再转殿中侍御史，最后是由老奴转给少隹呈递给昭仪的。”殿中侍御史八品小官，萧祜又极厌恶言官，所以这便是个虚职，上朝时站的远的连萧祜的脸都看不清，更别提现在萧祜罢朝，但是他一开始就没打算把战报给长明殿，他知道最有效的还是得往康和宫递，于是托关系兜兜转转找到了在膳房当差的老太监，老太监见不到聂玉瑶，就让少隹来送。

聂玉瑶听后久久不能平静，让红云赏了老太监一笔银钱，便忙将战报折好，让红云和自己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