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琼华不知道怎么回到的璇玑宫，一回去，润玉便以值夜为由去了布星台，独留琼华一人。

琼华看着空荡荡的宫殿，自嘲笑笑。

润玉第二日下了值，犹豫了一阵，未回璇玑宫，直接去了省经阁。

他竟有些害怕面对她。

他在省经阁一待就是大半日，等到午时，他似乎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出了省经阁，便往璇玑宫去。

琼华一大早就跑去卯日星君处，这才回来，才走到璇玑宫门口，便见那人如芝兰玉树般站在树下沉思。

她想起她初见他时便是差不多的情景，今日他白衣依旧纤尘不染，那么不可靠近。

他转过身，便看见她呆呆得望着她，轻叹口气，向她走了过去。

琼华看着他行走间破开云雾，衣衫轻拂，云雾带着无限眷恋想要触碰他的衣角，终于带着不甘心，不舍散去。

琼华低头:“殿下。”

“你去哪里了？”

“我还能去哪？”

润玉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道:“我知你们关系匪浅，不若，我将你调到卯日星君处，你们便可以时常在一起了。”

琼华猛然抬头:“你要赶我走？”

润玉努力让自己的声音趋于平和:“你不要多想，你做的很好，只是我只是个不得宠的庶子，你待在我这里，并无什么前途，我是怕耽误了你。”

琼华气急，她使劲跺跺脚:“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也不管润玉的反应，便气冲冲的跑走了。

没跑多久，突然差点撞到一个人，琼华正要发作，便见对方，是个身穿羽衣，高贵美艳的丽人。

来人，正是鸟族公主穗禾。

“见过穗禾公主。”琼华低头下拜。

穗禾恨恨得看着少女，知道她曾当众向旭凤表白，她只恨不得立即法灭了她，但想到姨母所托，于是强压心头愤怒，装作和颜悦色道:“我认得你，你是璇玑宫的宫女琼华。”

“是。”

“看你这小脸楚楚可怜的样子，是哪里受了委屈呀。”

琼华低头:“公主说笑了，是小仙愚笨，做错了事，被夜神殿下责罚了。”

穗禾笑道:“我听姨母说起过你，是个机灵的丫头，跟着个庶子后面办事倒是委屈了你。”

琼华皱眉，不知她什么意思。

穗禾逼上前来，打量着她，这种趋炎附势的小宫女，她见得多了。

“只要你以后将夜神的行踪事无巨细地禀报于我，我可以许诺你，将来让你进栖梧宫服侍。”

琼华只觉得荒唐又好笑，润玉他身为天界的大殿下，被他们逼成了什么样了，他们为什么还是不放过他，他们要把他逼到什么地步？

再抬起头，她眼里满是讥讽，毫不示弱地看着穗禾:“恐怕要让穗禾公主失望了，我犯了大错，殿下要赶我走，我很快就不是璇玑宫的人了。”

说罢，也不理会穗禾，自顾自走了。

穗禾气急，一个小小宫女竟敢对她不假辞色，有朝一日，她若落到她手里，定叫她好看。

琼华这一去便去了好几日，润玉看着空荡荡的璇玑宫，这几百年整天都听着她叽叽喳喳的声音，这几日没听到，竟有些不习惯了。

他每到一处，仿佛都能看到她的身影，听到她的声音。

“殿下，院子打扫好了。”

“殿下，我的灵力又有进步了。”

“殿下，魇兽又贪吃吃撑了。”

“殿下，茶泡好了。”

“殿下，我学做了桂花糕，你要不要尝尝？”

“殿下，纸铺好了。”

“殿下，我给你磨墨。”

“殿下……殿下……殿下……”

这璇玑宫里处处都没有她的身影，却又处处都有她的身影。

他一时怅然若失，黯然神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