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十一（中-2）

断章十一（中-2）

林珛微微一下愣神，随即反应过来，笑而不语，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不一会儿，燕府的门庭清净下来，林珛收敛了笑意，神情凝重，林家的随从牵了马过来，林珛毫不迟疑，翻身上马。

“燕清瑶，我先走了，当年你揍我的账，我一直记着呢，回来再跟你算，西北之行，你一路珍重。”

弦外之音，袍泽之情，燕清瑶颔首微笑，目送林珛策马离开，随即转身迈步进了燕府，径直回到西苑，燕清琏端着整理束发的物品，静静地站在主室之外。

“二哥……”

燕清瑶进了主室，不曾延误一刻，毅然褪去冠服，换上劲武戎装，披坚执锐，战衣飞袍，就像十年前一样，端坐镜前，燕清琏为自家兄长梳理，却在指尖拨开发丝的瞬间，愕然一愣，层层黑发之间，夹了几根雪白的银丝。

“三妹，想什么呢……”

觉察燕清琏神情有异，正想关切探问，燕清瑶低头瞬间，目光落在肩上的发束，几丝银发，虽是几分意外，却并未搅扰心绪，燕清瑶若无其事，拨开发束，随意淡然一笑。

“以我现在的年纪，长了几根白发，不过寻常之事，三妹不必在意……”

“这么多年，二哥率性随意的性情，倒是一点都不变……”

燕清琏拢起头发，为燕清瑶束发戴冠，整装齐备，燕清瑶走向床榻之前，左手拿起枕边的卦签，低头看了一眼，卦签的“涣”字与手腕的红绳一起映入眼中，默然一声叹息。

“蓝涣，这一次，若是我还有运气回来……”

心神一怔，收敛思绪，燕清瑶毅然转身，举重若轻，拿过一旁架上的冷电寒枪，走出主室，几经转过回廊，走向后门。作为世代武爵之后，燕清琏当然清楚，有些事情不可回避，心感怅然，唯有默默祈祷。

“二哥，你一定平安归来……”

路过北苑之外，燕清瑶远远地看了一眼，燕清翔依然安静地坐在廊下，手中握了一卷书册，抬头而望，目光交会瞬间，燕清翔，燕清瑶，各自感怀情绪，心照不宣。

“清瑶，多保重了……”

“兄长，再会……”

无人知晓，隐秘行事，燕清瑶出了燕府后门，负枪上马，西行直奔洛阳函谷关，出了关隘，西征大军蓄势待发，静候号令。

“众军听令，出征……”

帅令铿锵威严，挥手一起一落，西征大军尊令开拔，浩荡前行，倏而西风烈长啸，风过箫声悠长，流畅，抒情，更有雄浑之劲，隐隐激越昂扬，气势磅礴，朔气传金柝，天地旷远，铁衣泛寒光。

“蓝涣……”

燕清瑶循声而望，箫声传来的方向，函关古道，关楼城墙之上，蓝曦臣驻足按箫，沉曦玉箫一曲，山嶂几千重，辞君长风万里莫问，故人盼归。

“阿瑶……”

玉箫声远，苍茫云海，半阙寄情之音，蓝曦臣聆听风声，似有千言万语沁入心间，感念须臾，沉默了心意。

“好……”

将军出塞，令出如山，情缘至此收在心，燕清瑶眉目流转，遥望关城，眸光凝视，纵然盈盈一笑感念，双唇沉吟细语，风中掠过一声残字。

“等我……”

就在西征大军出发之后，函关古道一侧烽火台，有人用炭笔匆匆写了几个字，放出一只信鸽，不料突来意外，飞箭穿声，信鸽飞出不到片刻，就在眼前直直坠落，信鸽的双眼，赫然穿透一支赤羽快箭，箭杆之上，清晰地刻着“右武”二字。

“这是，东宫右武卫，这样的箭法，是叶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