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之八（上-3）

断章之八（上-3）

语意朗朗，不言而喻，蓝曦臣手中的茶盏猝然落地，应声而碎，回思过往，他不是没有想过，似燕清瑶这般武学霸道之人，失忆的金光瑶是如何做到与他一般无二，只是他一直以为，金光瑶心思奇巧，过目不忘，总能像过去一样，寻求一些变通之法，可是他忽略了一个不争的事实，冷电寒枪燕清瑶，不仅是中垣武林榜首，更是三军统帅，他的功勋，是疆场血战拼来的，就算他有世家背景，也不可能有任何捷径可走。

“燕清瑶交代过，若是有人敢来云深不知处，求取此物，他就自绝心脉，所以唯有朕亲临一行，今日一人而来，无他人知晓。”（佐奕）

“为什么……”（蓝曦臣）

“因为，朕所求之物，是双株金灵芝……”

“在下明白了，七日之后，定送至东都洛阳……”

“你……”

“若是陛下需要一个理由，那么在下的理由，与陛下今日之行，一样……”

“国之栋梁，中流砥柱，当世英豪俊杰，保家卫国，平中垣之乱，安社稷之邦，抵御外侮，佑国之疆域，护卫百姓安泰，若是能救而不救，让其不得善终，朕愧对天下，更愧对君臣之义。”

“正如陛下之言……”

佐奕笑了一笑，目光深沉，走出寒室，蓝曦臣翻开那些书信，心思透澈，每一封不过一两句话，甚至有些只有几个字，既没有优美的语言，也无动人的辞藻，每一句话都很平淡，像家书，却又像自述，或者说，遗言。

“聪明如他，也许他亦是心知肚明，这些书信注定传不出去，故而才会放下心防，写得这般坦诚。”

字里行间，隐约透出感情，只言片语，情意直白，貌似最后一封的信函，特意挑了花笺，卷云纹的浅水印，字迹染了几滴暗红的血印，断断续续的几个字，留下一句未尽之言。

“来生，待一身清白，定不负相思意……”

蓝曦臣瞪大了双眼，目光惊愕，再看左下的落款，赫然写着，孟瑶。

“原来，他，一直，一直都知道……”

七年回忆，过往一幕一幕闪过，尤其兰陵分别之时，蓝曦臣突然惊觉顿悟，燕清瑶归还抹额的用意。

“此生已许家国，再难许君，情深，缘浅……”

佐奕来了又走，那一天，云深不知处，寒室一夜无眠，佐奕，蓝曦臣，一席对谈，无人知晓说了什么，然而对于姑苏蓝家的弟子而言，接下来的三天，留下了一段令他们终生难忘的印记。

“今日奉蓝家族规，不肖后辈子侄，蓝曦臣，废其宗主之位。”

蓝家宗主，蓝曦臣，领三十三道戒鞭，自废宗主之位，随后就在云深不知处山门之下，三天三夜，昼夜不停，三跪九叩，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一路叩拜，一路滴血，登顶文星崇光阁，取下了姑苏蓝家的至宝，双株金灵芝。

四天之后，蓝家新任宗主，蓝忘机，夷陵老祖魏无羡，携双株金灵芝，抵达东都洛阳，奉帝御令，上京觐见。七日之后，燕清瑶伤愈苏醒，于此事缄默，不闻不问，未置一词，后归颍川郡公府。十五日之后，蓝曦臣于寒室醒来，闭关思过三日，出关，另辟清幽之地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