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之三（下-1）

断章之三（下-1）

燕府北苑，艮临渊隐忍怒气，收起七星飞针，冷冷地看了一眼，丢出一句话。

“忌水，静养……”

除此之外，不想多说一个字，艮临渊随即坐下开药方，燕清翔穿戴整齐，走了过来，隔案对坐，取出木匣推了过去。

“请你……务必救他……”

“翠云秦钩……哪来的……”

别人不知道，艮临渊却是心里清楚，翠云秦钩，天下奇珍，既是毒界至宝，更是禁忌，除了岭南龙门之外，不作他想，岭南昔日归属天璇，先前燕清翔又说不必去岭南，三天可取回，这样看来，扯得上关系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是他……”

眼神倏而扫过，发现燕清翔脖颈之处有些异样的伤痕，艮临渊沉思片刻，猛然一惊，上前一把扯开燕清翔的衣襟，只见几处斑驳的痕迹，当下立即明白过来，顿时气得咬牙切齿。

“你，燕清翔，你可真有本事啊……”

燕清翔拢好衣襟，顺手拉高了一些，遮挡了脖颈的伤痕，神情淡然，看似不以为意。

“我又不是女子，不需要守身如玉，你情我愿，目的直接就可以了。”

“那佐奕呢……”

“道不同，亦可为谋也，我们各取所需……”

“见鬼的各取所需，这一次他这样对你，又算什么……”

“公平交易……”

毫不在意的语气，轻忽飘渺的神情，燕清翔说得轻巧，艮临渊听得火冒三丈，抓着燕清翔的衣襟，将人一把拎了起来。

“又不是你当皇帝，你至于这么拼命吗，区区六郡兵权，你燕清翔何曾放在眼里，为了一个‘赝品’的元帅，堂堂颍川郡公府世子，竟然用这样的手段。”

“艮临渊，在你眼里，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说什么……”

“他不是‘赝品’……”

艮临渊错愕一愣，燕清翔抓着他的手，让他松开自己，整理了一下衣装，语气悠长，缓缓而言。

“他不是‘赝品’，他是真的‘清瑶’，这是我们燕家欠他们的……”

“他们……”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什么意思……”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这两句诗词，是清瑶临终之时，一直在念的，有什么关联。”

“当时你也在场，清瑶是怎么救他的，你最清楚，父债子还，清瑶还了他应该还的，还有太君祖母和父亲欠他们的，我这个长子嫡孙的兄长来还。”

“你又不是燕家的……”

“官籍列册，宗族谱系，我怎么不是燕家的嫡长……”

“可是事实上……”

“事实是，如果一切正如清瑶所言，由此可以推断，那么‘他’才是燕家正统的继承人。”

“即便如此，你也不用这样，与佐奕，谈交易，这么‘委屈’自己……”

“不过一桩交易，谈不上委不委屈，相较之下，利益，才是最直接最重要的……”

“你就这么‘信任’这个燕清瑶……”

“这不是信任，是承诺，你亲眼看见了，清瑶是怎么托付的，我又是怎么答应清瑶的，保‘他’余生一世安宁。”

“唉，算了，我怕你救回来的，是一只白眼狼……”

“不会的，他是燕家的‘清瑶’，他不会的……”

燕清翔笑意盈盈，艮临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对于这个自幼相识的好友，捉摸不透的心思，甚是无奈，却又惊叹于他透彻世事的慧眼。

“这个佐奕，这是修了几生几世的福气啊，今生遇见了你，依我看，你呀，前世八成欠了他的。”

艮临渊不过一句随意的玩笑，燕清翔笑而不语，心思百转千回，一段阴差阳错的交集，情之所起，叹天意无常。

“踏千山万水而来，只为寻一株寒兰，映七星，慕秋风，渺渺景云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