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平静的年

寒冬一至，离过年就不远了，因为这是露露的第一个年，顾燕帧尤其重视，司令府就装点的热闹了些。谢襄笑了笑，没阻止他，找了城中成衣铺的掌柜，给府上的人都新做了身厚厚的冬衣。

司令府里的人本就不多，又都是看着顾燕帧长大的，顾燕帧大手一挥，年夜饭干脆就在府中摆了一桌，一起热闹的过个年。

谢襄吃完饭就回了屋里照顾露露，她裹着小被子睡得正香，小手握成个小拳头放在耳朵边上，谢襄伸手摸了摸，睡得暖乎乎的。

察觉到有人在触碰她，露露挥舞着小手，转头换了一边继续睡。小姑娘长开了些，偶尔的神态终于找到了一点点谢襄的影子。

谢襄略微收拾了下，就听见露露哼哼唧唧的，似乎是要醒了，谢襄走到小床边上，就看到露露努力伸展着小身子，伸了个懒腰，眼睛还闭着，小嘴就开始找吃的。

等喂饱了露露，让她躺在小床上，手腕上套了个会发出声响的小玩具，她就能自己晃着小手玩儿大半天，谢襄就由着她，在一边整理顾燕帧的衣物，一边在小姑娘咿咿呀呀喊她时，跟她说些听不懂的对话。

顾燕帧回屋时，就是这么一派岁月静好的样子，盘旋在心头的烦扰瞬间消散，唇边也不自觉带了笑。脱下外套，换上轻便的衣服，顾燕帧盘腿坐在床上陪露露玩。露露小小一只趴在顾燕帧跟前，看着他拿着她的玩具玩的欢快，努力伸出手指去够他，可惜小姑娘的手太短，怎么也够不着，急得哼哼唧唧的，顾燕帧得意洋洋的伸出食指点在小姑娘额头上，“露露是只小猪崽。”

谢襄无言的看着嚎啕大哭的露露，又看了眼手足无措的顾燕帧，叹了口气。

“襄襄，她又哭了！”看着哄不住女儿的傻爸爸着急忙慌的跑过来，谢襄洗干净手接过奶娃娃抱在怀里轻晃，“每次都要闹她，你还小吗？”

等露露睡下，谢襄披了外套，见顾燕帧还在桌边看文件，上前给他续了杯热茶。

“很辛苦吧。”轻轻的叹息，在耳边轻响。

顾燕帧微微一怔，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她。

“还好，不过日本又增兵了，除了南城，其他边界小镇都快撑不住了。”顾燕帧摇头苦笑，“政府还不作为......”顾燕帧话并没说完，但是他知道谢襄会懂。

这年，就在彻夜未熄的灯火中，悄悄过了。

“会好的。”重叠的话语，在灯火燃尽一切归于黑暗时突然响起，再过不久，天就要破晓。

顾燕帧伸手握紧了谢襄，她知他懂他，更是与他并肩而立，看到了同样的未来。

在散尽的鞭炮声中，天气又冷了几分，顾燕帧陆陆续续收到几份城破的文件，而南城也接收了一大波的流民。

谢襄带着司令府众人，在城中开设了粥铺，又分发了御寒的衣物，帮着这些背井离乡的流民在城中暂且安置下来。

谢襄看着端着缺了口的瓷碗来领粥的流民，其中不乏抱着孩子的，他们不过比露露长了几个月，就已经被迫在路上逃亡，她叹了口气。

战火无情，他们能做的，实在是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