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11

“娘娘。”浣云自荼姚一出来，便敏锐的发觉荼姚身上的情绪波动，连忙上前迎了上去。

　　心下却心思百转，将近日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一一在脑海中快速过滤一遍，寻找荼姚此时情绪变化的缘由以及应对之法。

　　荼姚并没有出声，丽容微沉，那些本就怕荼姚的小仙娥此时更是战战兢兢。

　　这样的低气压一路持续到了紫方云宫。

　　刚到殿门，锦鸳便迎了上来，甜美的小脸上带着讨喜的微笑，明媚而又甜美，就好似春日里的迎春花。说不出的无愁与烂漫。

　　在瞧见荼姚明显不快的神色时，唇角的笑容微微一顿，转而便换上了一副疑问担心的神情。

　　一边搀扶着荼姚往殿内走，余光则看向浣云。

　　接受到锦鸳询问的目光后，浣云轻轻摇了摇头。

　　锦鸳皱眉，一边扶着荼姚，一边则在心下思索。

　　荼姚自凤座落座，看着那些人脸上的小心翼翼，更觉心烦气躁，不耐烦的让她们退下，只留浣云与锦鸳二人。

　　被留下的浣云，一脸平静的站在下首，安静的等候荼姚的吩咐。锦鸳性子则有些定不下来，不停的去偷瞧荼姚的神色。

　　荼姚皱眉，愈发觉得心烦气躁。若是以往，荼姚定要戏谑的与锦鸳说笑几句。

　　看到荼姚不快的神情后锦鸳便收敛了目光，安静的与浣云一道在思索着荼姚生气的缘由。

　　作为从小就在荼姚身边服侍的人，浣云可谓是世界上最了解荼姚的。此时荼姚一双娇媚的凤眼已经半眯成柳叶形状，这是荼姚怒极时候的征兆。

　　可是究竟为何?

　　若是为了雀雅公主与扶摇王子，那就更不该啊。荼姚生性高傲，自持凤身，一贯是看不起自己的那双兄姐。

　　早在他二人刚有所动作荼姚便已知晓，却不加以阻止，只当做看一场猴戏，非要在二人最得意之时才肯出手。

现在……

浣云凝眉。

　　“锦鸳你立刻去给我查一下，笠泽公主。”

凝思中，便听见荼姚如此道，声音又冷又沉，如夏日的暴雨重重敲击在心头。

　　“……是。”锦鸳虽有些惊讶，却还是立刻答道。

这就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一些事情只要依着主子的意思照做便是，其他的根本不用知道。

锦鸳很快便领命离去，待锦鸳的身影消失后，荼姚方看向浣云，细细打量了许久，眉宇微蹙 ，似在思量。

那目光，让浣云本能的感到不安，却无处可避，只能将姿态放的更加的谦卑温顺。

就在浣云忐忑不安间，凤座之上的荼姚已是淡声道“从即刻起，天帝的所有动向我都要知道的一清二楚，不论什么方法，明白吗浣云。”

浣云猝的抬头，一张温婉净美的娇颜已是一片雪白。

“怎么，你是不愿为本宫解忧了。”

荼姚睨看了她一眼，不紧不慢的拨弄着茶碗。声音里未有多少愤怒，却让浣云一下子失了声音。

“你是个聪明人，我知你心思素来灵敏。有些话我也不想直接戳破，以免坏了你我主仆的情谊。”

“既然是属于过去的人，那就让他彻底的过去吧，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这世间最愚蠢的，莫不过是执念于过去，而白白废了眼前。浣云，我说的可对。”

“……奴婢明白。”

浣云低垂着脖颈，哑声道。

待到二人的身影都消失在殿内后，荼姚方收回自己脸上的漫不经心，垂眸看着自己手腕上一串火灵珠，露出一两分疲乏之色。

火灵珠，可谓是先天灵宝，珍贵非常，对于火系修炼者来说更是大有裨益。

　　火灵珠上有着细微的纹理，那是荼姚经常爱惜摩挲造成的。

　　当初太微用此做聘礼之时，荼姚只觉得太微有心，满心的感动，现在再看，只觉得再恶心的不行。

　　用术法将其毁掉后，荼姚才觉得心中那股子郁气散了不少。

身为修仙者，荼姚已经察觉到此时自己道心浮动。

　　道心不稳，极易招来心魔，一向是修仙者的大忌。

　　笠泽

　　“你是谁？”

　　簌离一回到自己的寝宫，就将里面的仙娥统统赶了出去，急急的问道。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同样的错误你难道要犯第二次。”那声音似乎是从亘古传来，幽远缥缈。

　　“同样的错误。”簌离皱眉，喃喃低语，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话语不会是她想知道的。

　　“所托非人，痴心错付，身负婚约却与人无媒苟合。一夜缠绵导致珠胎暗结。笠泽千年世家的名望因你而蒙羞，更因你，笠泽水系的女子退婚的被退婚，无人问津的无人问津。明明是才貌双全的大家闺秀，最后却只能落得个低嫁的下场。”

　　“我……”簌离脸色惨白，单薄的身形摇摇欲坠。

　　“亲子被夺，父兄皆遭恶妇毒手，笠泽八百里太湖归属鸟族，龙鱼王氏一族惨遭灭族，只余三万八千笠泽遗民如同鼠辈一般终日躲藏靠水神庇护过活。”

　　那声音冰冷毫无感情的陈述着。

　　一字一字皆敲打在簌离心头，让她忍不住战栗。

　　“簌离，这便是你己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