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沉眠

灵脉中是密度极高的灵气，如同粘稠的液体。

凡人触之即死，但对他而言却是最好的沉睡地点。

灵脉种类众多，规格也不一，但能诞生玉灵的灵脉必然是万里挑一的极品，何况是诞生如此之多玉灵的巨型灵脉。

虽说是临时起意，但巫离歌清楚，即使不进入灵脉他也会因高浓度灵气浸染被动沉睡，还不如主动闭关早些结束。

妖族沉睡都是百年起步，但他没那么多时间。谁知道会不会一觉醒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刚种下的丹道种子刚有点苗头就被自己掐死了。

传道授业他没干过，但这是他成仙的机会，绝不可能轻易放弃。

比起这个，这地方的主人可是怨念颇深。

“何人？”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直接用强大的灵魂力灌输。

“太古时期的第一个玉灵，没想到竟然是灵脉本体。”巫离歌噙着笑，召出一枚九品莲子将那无形的存在聚拢。

凝聚成人形的存在竟是与那玉像一模一样。

“创世莲华……玉灵失礼了。”祂震惊不已，连忙躬身。

“我只是她的影子罢了，倒也不必如此。”巫离歌摇摇头，“你本体亏损至此，没有千万年是无法恢复的。”

“玉灵知道。”祂眼中落寞是真，但愤怒也是真，“但灵族背信弃义，玉灵绝不放过。”

初代灵帝草莽出身，被玉灵族女子救下，成就一段佳话。一身冰肌玉骨的第二位灵帝打破玉灵无法修炼的壁垒，使得双方立下契约。

但人族短寿而善变，玉灵族悲剧由此而生。

无法回归灵脉的玉灵死前在悲鸣，灵脉无法回应，也无法挽救。

无数怨恨流入灵脉成为新的力量源头。

仇恨使得玉灵再次来到人世。

“人在做天在看，灵族气数已尽，你的儿女会为此事画上句号。”巫离歌看着流动的灵气。

浩浩荡荡，如奔涌江河，也如时间。

“你的诅咒是假的。”巫离歌听灵以沉讲述，却并不认为一条灵脉的诅咒仅仅只是如此。

“他们终究是我的骨肉，怜悯灵依依并不与复仇冲突。”玉灵到底是灵脉这等天地灵物，感情淡薄又高傲。

不会沉溺于七情六欲，也不屑于用阴谋诡计。

所以祂注定不会成功。

“但你将灵脉本源给了她。”巫离歌进入灵脉的那一刻就知道了，灵以沉的死亡不过是脱胎换骨的必经之路。

玉灵将本源借灵依依的身体生下，灵族会认为他们有玉灵族血脉，而不是真正的玉灵族。

“我很好奇，灵傀秘术究竟从何而来。”巫离歌看得出其中蹊跷，但想不通关键。

将人从骨、肉、筋乃至五脏六腑替换，却仍然可以修炼、活动自如。就像是将灵魂转移到另一个躯体上一样。

“的确来源于我族，为了能够修炼斗气自保。”

玉灵族无法修炼斗气，他们的身体天生无法转化灵气，为此玉灵族中有人在研究替换身体的秘法。

但最终这条路无法走通，秘法流入灵族，灵族发现人类的躯体完美适应这样的改造，从此灵傀便诞生了。

只是……

“为何要执着于修炼斗气？”巫离歌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玉灵，“那东西本身只有血肉之躯才能转化，灵物的躯体由灵质组成，直接运用灵气不就行了。”

强行转修斗气，是在舍近求远。

“但灵以沉……”玉灵虽然一直在灵脉中，但能感受到子嗣的状态。

“丹域里确实没了血肉之躯，但玉骨还在，我给他的丹药不过是通过骨生肉。”巫离歌解释道，“所以他现在就是玉灵族，至于斗气……那是灵气。”

灵以沉复活的躯体根本没有一丝斗气，就是个脆弱的玉灵，但巫离歌可不缺修炼的方法，灵物沟通天地灵气最是简单，数月恢复至巅峰很是容易。

灵气和斗气本质并无区别，又不是凡人习武躯体自发产生的真气。

玉灵族竟是死脑筋到几千万年都想不通？

“惭愧，我族只是将灵气作用于外物，并未想到与自身共生。”玉灵低下头。

玉灵族躯体由灵质构成，说白了就是密度极高的灵气，因此在他们看来，直接吸收灵气就如同泥牛入海，什么动静也没有。

在他们看来，修炼斗气的唯一途径就是和人类通婚，混血的后代便可以修炼。

能诞生的混血儿古往今来屈指可数，虽然没有玉灵长寿，但个个都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只是这些人里，只有那第二任灵帝成帝，剩下的都逃不过寿终陨落的命运。

两族逐渐淡了往来。

“也罢，百年内必将迎来变革，你等待契机便好。”巫离歌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借你地盘，我要睡一觉。”

“那玉灵不打扰尊者闭关了。”祂躬身行礼，身影便消散在原地。

巫离歌招出莲心火，化作莲花虚影将身躯包裹，合上双眼沉沉睡去。

灵脉里一片寂静，只有浩瀚灵气无声奔涌。

……

“清儿，我究竟哪里不好，你为何都不肯看我一眼？”

“滚。”少女看都没看一眼那俊美男子，“灵海逸，你少在我跟前放气，花都嫌难闻。”

她全神贯注地为花草打理枝叶，对面色逐渐阴沉的青年视而不见。

“灵以清你少在那装清高，灵以沉早就死外面了，你只有和我成亲一条路，否则就等着被抽筋扒骨做成妖傀吧！”灵海逸捏断了手中的折扇，“族里可是有不少人盯着你那身玉灵骨呢。”

“抽啊，我等着。”她露出恶劣的笑，“反正你们以前也没少动手不是吗？”

自她觉醒最高的天赋后，灵族里到处都是盯着他们兄妹的人。师父拼命护着他们，却只有哥哥逃了出去。

师父死了，他们将她关在狭窄的笼子里，鞭笞火烙，只为让她屈服主动献出玉灵骨。

她偏不。

在灵海逸这个族长的宝贝儿子看上她之后，苦难才刚刚开始。

长老的孙女将她的脸皮撕下来喂魔兽，嫉妒灵海逸的人想方设法折磨她。最终一颗丹药下去完好如初，新的一轮酷刑又开始了。

灵海逸最终觉醒了不算太高的天赋，族长不太甘心，最终将她带到这处玉灵族隐居的地方软禁。

装得一副慈祥，令人作呕。

灵海逸走了，门被狠狠关上。

灵以清解开结界，房间里赫然出现两人。

灵以沉面色阴沉得吓人，恨不得将那灵海逸碎尸万段。

“我没事。”灵以清拍拍兄长的肩膀，“师父毁了所有灵傀传承，妖傀秘法已经失传大半，他们不敢动手。”

所以那威胁的话根本没什么用，如今是灵海逸求着她。

“我们走，离开灵族。”

从此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不用管那利益纠纷，不用理那爱恨情仇。

“哥，我们逃不掉。”灵以清没有答应，“就算灵族衰微，终究是斗帝家族。”

灵族里虽然没有高阶斗圣，却是有好几位三星斗圣，半圣也有数十名，斗尊更多。他们不过小小斗宗，又如何逃得出去？

“我有个办法。”玄鸢看着那盆千叶兰，“藏进灵脉修炼，直到——灵族灭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