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典礼

萧鸢觉得最近这三个月来，修炼突然顺畅了很多，本该中规中矩积少成多的斗之气应该不会那么快就积累那么多。

明明她才突破斗之气八段还不到半年，却已经逼近九段斗之气了。

她也找了爷爷去询问，但得到的答复却是一切正常，在看到老家人欣慰的表情后，她也就放弃了追究。

……

日子过得飞快，巫离歌也来到萧家快要一年了。

他将修为强行压制在炼气十层，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在神魂不稳的情况下隐藏住修为。

权当是打基础了。

最近萧家即将迎来一个大日子——成人礼。

萧鸢进步飞快，已经将斗之气稳固在第九段，这一年两段的速度，也值得萧家重点培养。最多两年，她就可以成为一名斗者。

巨大的青石训练场，足足百多名少年少女伫立其中，阵阵喧哗声，冲天而起。

黑石碑之旁，依旧是一年前的那位冷漠的测试员。

萧族长与萧家长老和元老们都站在训练场左边的高台上，等候时辰到来之际，开始成人礼的测试。

在萧家，若是二十五岁之前没有成为一名斗者，那将不会被家族所认可。而那些在成人礼之后被确认没有修炼天赋的族人，都将会被分配到家族产业中，为家族打理普通事务。

萧炎依旧是和萧薰儿同行而来，被众人鄙夷又嫉妒的目光注视着。但比起去年的落魄，他似乎自信起来，甚至带了一丝浅浅的笑意。

“小混蛋，看你过了今天后，还有什么脸和薰儿在一起。”低骂了一声，萧宁幸灾乐祸地冷笑道。

萧鸢闻言微微蹙眉，她同大长老的孙女萧玉关系向来不错，前年萧玉通过了成人礼后便入了迦南学院，已经两年没有回来了。

至于萧玉的亲弟弟萧宁，她就没多少好感了。

姐弟俩性格相似，都是有些急躁，但萧宁显然并没有同姐姐一样有脑子，因为有些天赋就十分目中无人。

萧族长站起身来，环顾了一圈安静下来的训练场，凝声喝道：“你们都是家族的新鲜血液，应该知道今天的测验对你们来说有多重要，测验规矩，第七段斗之气以及其上判为合格，反之，则为不合格，不过，按照以往的额外规定，在测验完毕之后，斗之气七段以下的，有权利向七段以上的同伴发出一次挑战，如果挑战胜利，那也能进入合格区域！”

“测验开始！”随着萧族长的沉喝落下，训练场之上的少年少女们，顿时紧张了起来。

黑石碑之旁，那名冷漠的测验员踏前一步，从怀中取出名单册，冰冷的声音让被叫上名的人浑身发抖。

年轻的族人们一个个接受测试，合格的欣喜若狂，不合格的黯然神伤。

萧鸢神色淡漠，将一切看在眼里，不曾放在心上。

她的心境越发超然物外了。巫离歌不由感慨，有些人的心性天生如此，很适合修炼太上忘情，不过萧鸢不行，她还是太善良。

若是恶念与善念做不到平衡，那便无法达到那一层无情的境界。

“萧媚！”

红衣少女从容上前，将小手放在石碑上。

“斗之气：八段！”黑石碑之上，强光迸发，端正的硕大字体，悬浮在石碑表面。

“萧媚，斗之气八段，高级！”望了一眼黑石碑，冷漠的测验员微微点头，沉声公布。

红衣少女神色骄傲，一年一段，足以说明她的天赋在萧家可以说是名列前茅。

“萧鸢！”

她今日仍是身着深蓝色长裙，深邃的颜色越发衬得她那身淡然的气质，裙边绣着的游鱼戏水图倒是给那份深沉中添了一分少年人的鲜活。

“萧鸢，斗之气九段，高级！”中年人眼中虽有惊讶，但并没有流露出来。

广场上小小地沸腾了一下，毕竟萧鸢是目前唯一一个达到九段斗之气的人。

“三长老，你这孙女可真是争气啊！”高台上，有萧家族人恭维道。

三长老笑得满面红光，面露得意，但嘴上依旧说着：“马马虎虎吧。”

萧族长对于三长老的表现不置可否，他心底明白，萧薰儿虽然优秀，但总归不是属于萧家的。但萧鸢不同，这个曾经在家族中只能算是平庸的女孩，在萧炎落魄后缓慢崛起。

倘若说萧薰儿是因为没了萧炎的光芒才崭露锋芒，那么萧鸢就是在用萧薰儿的锋芒为自己遮掩，只待有一日一鸣惊人。

如此心性，也非是池中之物啊。

萧鸢的出现让测验出现了小高潮，那么萧薰儿的成绩便是将潮涌彻底翻起。

萧家百年内继萧炎之后又一个天纵奇才——

萧家目前最年轻的斗者！

之后陆陆续续的测试者中，都没有再出现一个引人注目的存在。除了萧媚那三四人达到了八段，也就只有萧鸢位居九段，但他们的光芒却是被萧薰儿遮掩了大半。

场中未被叫上的人越来越少，到得最后，竟然只剩下了包括萧炎在内的寥寥几人。

这十几个人都是萧家吊车尾的存在，以萧炎为首。

“萧炎！”黑石碑之下，测验员眼神有些复杂地喊出了这最后一个名额。

他曾是萧家最骄傲的存在，也在一夜之间跌落至谷底，沦为不起眼的尘埃。

在所有人都不看好的目光里，少年自信地将手掌搭在黑石碑上。

“斗之气——七段！”

满场死一般的寂静。

金鳞非是池中物，自古英雄出少年。巫离歌笑了笑，天才消失的天赋，回来了！

“测验已经完毕，下面，举行下一项吧，未合格之人，有权利向合格的同伴发出一次挑战，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萧族长朗笑道。他的儿子，终于恢复了昔日的光彩。

闻言，训练场中略微有些骚乱起来，那些差之一线就能合格的人，顿时将火热的目光投向了那群合格的同伴。而面对着对面那一道道充斥着挑衅性的目光，那些优秀的族人们则是不屑地扬了扬头，六段与七段，根本是两个境地的级别，若是没有特殊意外的话，一名拥有六段斗之气的人，很难正面打败七段斗之气的对手。

而萧炎，首当其冲。

此时，平静了片刻的场中，终于有人忍不住地站了出来。身材壮硕的少年，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行到萧炎面前，微微弯身，大声道：“萧炎表弟，请！”

“萧宁的狗腿子。”萧鸢瞥了眼边缘碎碎念的萧宁，无奈叹了口气。

萧玉堂姐那么优秀的人，怎么会有萧宁这样一个蠢弟弟。

场上，两人的对战已经开始。低阶的战斗没有那么眼花缭乱的技巧与斗技，只有最原始最直接的肉搏。

身形迅速欺进萧炎身旁，萧克右掌之上，斗之气略微凝聚，右掌一挥，狠狠地对着萧炎胸膛斜砍而去。

萧炎反应迅速，后退一步，不多不少刚好轻松躲过这一击。他手掌犹如拈花摘叶一般，透过萧克的手臂，随意地印在了其肩膀之上。

“砰！”一声闷响，被萧炎击中的萧克红润的脸色顿时苍白。一声闷哼，脚步踉跄后退，最后终于是一个立脚不稳，软了下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一击便使得萧克败落，足以证明他的等级没有丝毫水分。

高台上，萧族长心情大悦地站起身，拍了拍手，笑吟吟地宣布：“萧克侄儿挑战失败，还望日后努力修炼！”

萧克神色复杂，只有黯然离场。

就如同这少年那日在众人面前的话一样——莫欺少年穷！

萧鸢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和巫离歌走了。离开时，她看到萧宁露出的那一抹狞笑，略微蹙起眉头。

罢了，与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

一个家族想要保持经久不衰，最重要的，便是需要保持活力，而活力的来源，便是家族中的年轻一辈，他们是家族的新鲜血液，唯有新鲜血液的不断涌入，作为家族的这台大机械，才能时刻地保持着运转。

而作为乌坦城三大家族的萧家，成人仪式自然十分隆重，城中何方势力都有代表参加。

萧鸢不是很喜欢这样热闹的场合，板着脸站在边缘。巫离歌则是见惯了比这更大的场面，有些困倦地找了个角落打盹。

神魂上的伤势还没好，明火炼丹又很是费神，他这几日疲惫得很。

“萧鸢。”一位身着一套似乎是学院服饰的美女走来，腰间配有一把长剑，身材颇为高挑，一双修长美丽的长腿很是引人注目。

“玉姐姐，好久不见了。”萧鸢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同萧玉寒暄起来。

“想不到家族唯一达到九段的竟然是你，家族后继有人啊！”萧玉捏了捏萧鸢滑嫩的脸蛋，笑了笑。

“比不上薰儿表妹啦。”萧鸢摇摇头，目光隐晦地掠过那边站在一起的少年少女。

萧玉也是神色复杂，感慨道：“想不到那小混蛋也有翻身的一天！”

萧鸢笑了笑，并不提起那件陈年旧事。萧炎得罪过萧玉，萧宁对他如此仇视也许有一半是萧玉的功劳。

典礼仪式很是繁琐，每一步流程都有特殊的规定，浮躁的年轻人们也只有按捺住性子，等待仪式结束后的复测。

巫离歌靠着树沉沉睡去，萧鸢见了也是十分无奈。

等到巫离歌睁眼时，正好轮到萧炎上台。

一个月内又增长一段的萧炎成功使得全场鸦雀无声，一旁的萧宁流露出些许不安。

“玉姐姐，别做错事。”萧鸢看到姐弟俩悄声交谈，不由附耳提醒萧玉。

不只是提醒萧玉，也是在提醒萧宁。同为萧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

那枚增气散最终还是被决心要给萧炎一个教训的萧宁拿走了，萧鸢也无力阻止他下的决定。

在场所有人都不大看好似乎不太精通斗技的萧炎，萧鸢却是在两人的比试过程中认出萧炎所掌握的斗技并非是萧家斗技。

巫离歌隐隐能感受到那两种一推一吸的斗技等级并不低，至少要比萧宁使出来的黄阶斗技高深许多。

远处，败落的萧宁，忽然犹如一头匍匐的猎豹一般弹起了身子，原本淡淡的斗之气，忽然在此刻骤然暴涨，脚掌在木板之上狠狠一踏，身形暴冲而出，踏脚处，木屑四射。

双眼有些森然地盯着那越来越近的萧炎，萧宁嘴角的血迹，将那张脸庞渲染得有些狰狞：“小混蛋，去死吧！”

“住手！”二长老大喝，但萧宁并未因此而停下。

场上，萧炎依旧是一派从容，哪怕他面对的是足以媲美斗者的萧宁。

萧炎脸色淡漠，手臂猛地一抖，袖袍似乎都在此刻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拳头往前一送，萧宁的身形，犹如狂风中一片落叶一般，在无数道惊骇的目光中，直接砸落出了高台。

重伤的萧宁昏迷在地，萧玉怒火中烧，想要冲上去狠狠报复那个小混蛋，却被萧鸢一手拉住。

“玉姐姐，三思而后行。”萧鸢的神色淡然，似乎萧宁重伤完全在她预料之中，那双墨蓝色眼眸中的冷漠，让萧玉冷静下来。

萧玉带走了重伤的萧宁，而萧宁则因为服用药物而罚禁闭三个月。

萧炎，一战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