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景睿，我真是笨啊！我、我竟然一直都没有想到。若非这次在战场上。。。。”言豫津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垂眸喃喃自语片刻，复又抬起头对萧景睿，问道：“景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倒也不算太久吧。我也是上次被俘回来以后，才确定的。”萧景睿沉吟着应道。

“景睿，你都知道了，却一直不告诉我。”言豫津不满地鼓了鼓嘴道。

“豫津，你误会了。这其实是苏兄自己的意思。我想，他，也是不想我们难过吧。”萧景睿拍拍他的肩头，轻声劝道：“你、不要怪他。”

“唉，我怎么会怪苏兄。我只是怪我自己太迟钝，随他一同来北境已有三月，竟然一直都没有察觉！”思及过往种种，言豫津甚是后悔地叹息道：“我，我真是没有想到，他、他就是我们的林殊哥哥。”

“是啊，谁又能想到呢。”萧景睿的脑海里浮现着林殊与梅长苏两张不同的面貌，不同的风骨，交叠重合着，亦是不由地喟叹道。

“围场那时，我还怪过他不曾教我。却不知。。。却不知。。。”言及此，这个年纪尚轻的男孩俯下身去，将脸埋入了自己的手掌之中。

“不知我们一直思念的林殊哥哥其实早已经回到了我们身边，而我们却不知今人实则是故人，更不知苏兄他教于我们、爱护我们的实在已经太多。”一旁的萧景睿接口道。

而相比萧景睿与言豫津这边，蒙挚与蔺晨那边的状况却是麻烦得多。

“你、你把苏哥哥还给我！都是你！是你！”飞流飞快地冲向蒙挚，伸出拳头便向他捶去。

而他对面的蒙挚，自从知晓了梅长苏来北境前的真实情况后，便呆若木鸡般一动不动地立在那里。

此刻，更是任由飞流的拳头不分轻重地砸向自己不躲不闪，口中犹喃喃自语道：“小殊、小殊他怎么这么傻、这么傻啊！都怪我！都怪我啊！你说，我、我让他去上个什么劳什子的战场啊！”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另一旁，蔺晨一面拉过了飞流，一面淡声劝道。

“可是你、你既然什么都知道，却为何还要同意他来北境？！知道他中了十日殇，还由着他上了战场？！”蒙挚忽地抬起头，直直地看向他。

“我劝不了他。”蔺晨望着辽阔的北境，叹息道：“谁也劝不了他。那时他便说过，他是林家人，是赤焰人，他要回到属于他的战场。只有在战场上，他才能做回真正的林殊吧。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变过，他都在借梅长苏之手，行林殊之事，全赤焰之心。”

闻言，蒙挚点点头，且收拾心情，梅长苏不在了，但军中还有后续事宜等待他的处理。

大梁的军帐之中。

飞流呆呆地趴在梅长苏的榻旁，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飞流。”蔺晨走到他的身旁，俯下身，轻声唤道。

终于，飞流抬起头来，用澄澈单纯的眼眸定定地望着他，似是能望进他孤寂的灵魂中，一字一句道：“有你在，不死！”

闻言，蔺晨怔了怔，面上悲怆之色划过，微微仰首，任泪长流。

经此一役，大渝元气大伤，不日请和。

再之后不久，双方便签署了停战协议。

北境，复。

十日后，蒙挚领大军重返金陵。

狼烟散尽，青天黄土再忆悲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