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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光自照

秦时明月之孤光自照

秋雨淅淅沥沥,洗尽那尘埃灰土。

  咸阳宫大殿外,白玉铺成的百节台阶下立着几十位官员武将。内侍宫女在旁边为他们撑起大红的油纸伞,从高处看下去,竟然像落在青石板上的鲜血。

  两鬓斑白的男人被面前十几人围住,温润亲和的面容被风霜腐蚀殆尽,只留下一双冒着精光的眸子,远远看着那台上紧挨的宫殿大门。

  治粟内史杜宇身着玄色朝服,快步从那宫门小道走来。台下数十人瞧见他的身影,连忙往后退开,为那人让出条小径,杜宇直奔向那两鬓斑白的男子,重重跪倒在他那绣着祥云纹路的衣摆面前。

  “吕相大人,故安赋税之事王上已经知晓了!”

  

  他声音虽不大,甚至还带着些许恐惧和颤抖,但着短短一句话竟然仿佛平地惊雷般,将周围所有官员的心头都炸开,竟不顾宫廷森严,交头接耳的低语起来。

  吕相抖了抖漆黑的朝服,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面色虽然有些低沉却依然很沉稳。男人垂下的眼角悄无声息的略过面前众人,将他们惨白如雪的脸色尽收眼底。

  男子深深吸了口气,末了低声一叹。

  “罢了,既然已经败露,那便只能另寻出路。”

  话音刚落,方才还仓皇失措的百官此刻如同见了血的饿狼,十几把猩红的伞缓缓挪动着,向那男人紧紧靠拢,将他围的水泄不通。

  伞下面容虽然各异,眼中的恐惧期盼却又神似。

  

  吕相冷笑一声,环视身畔,阴冷的目光落在人堆最后头那个矮小粗壮的人身上,刚才还桀骜鄙夷的神色慢慢消退,柔声唤了唤。

  “子安,昨日叫你写好的罪书准备的如何了?”

  此言一出,围在吕不韦身前的众人都回头往后看去,众人探长了脖子,炙热迫切的目光都落在了角落里那个矮小的男人身上。

  见那男人不答话,吕不韦眉心的皱纹微微一动,紧接着他便拂开身旁的人,走到那男人面前,弯下腰看向他的眼睛。

  那矮小的男人将面容藏在伞下,纵使吕不韦弯腰也瞧不见他的神情,只能看见那伞柄上露出一截枯黄的手指,轻轻颤抖着。

  吕不韦急火攻心,伸出手抓住那血红的纸伞,狠狠向空中一抛,那脸色如灰土般的矮小男子失去了遮掩,颤抖的身子彻底暴露在了瑟瑟秋雨里。

  见吕不韦发怒,那男子扑通一声跪下,怀里揣着的一封帛书露出半个小角,露出个“罪”字来。

  

  吕不韦神色一顿,目光落在那个罪字上许久,凌厉的目光悄然一变,又成了刚才那副温柔可亲的模样。他伸手扶起了地上的男子,旁边有眼尖的内侍将那飞出几丈远的伞捡了回来,重新递回吕相摊开的手心中。

  吕不韦笑得晦涩,眸光深处混浊一片。

  “子安,不要叫本相失望……”

  他话音未落,伸出手指了指四周的官员,又轻轻的戳在了那矮小男子的胸口处,在那帛书上点了点。

  他伏在男子耳畔,声音轻得融进了风声中。

  “这些人的生死,如今可都握在你手中。”

  

  话音刚落,吕不韦便将手中的红伞撑开,亲自递到了那矮小的男子面前。那男子低着头不敢接过去,吕不韦便伸手将他颤抖的指尖捉住,强势的握在伞柄上。

  男子鬓角的碎发在风中飘洋着,声音含笑。

  “这是护住你的伞,可要拿稳了。”

  说完吕不韦便转身离开,猩红的伞面渐渐从那男子脚边移开,其余那些血红的伞也随着他的脚步挪动着,只剩下那矮小的男子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手里紧紧攥住那木制的伞柄,低声抽泣起来。

  

  秋雨瑟瑟,寒风凛冽。

  本该是庙堂议政之时,那朱红的咸阳宫殿大门却紧紧闭着,门外立着几位小内侍,被这殿外的秋风冻得两股战战,脸色青灰。

  众朝臣守在宫殿外,看见这紧闭的殿门,一时间竟都失了主意,纷纷看向远处垂眸不动的吕相。见吕不韦缄默不语,也无人再敢高声开口,一行人便都将手拢在朝服中,默默等待着。

  此时忽听那殿门吱呀一声,众臣齐齐看去,只见那高耸的殿门露出个小小的缝隙,有位年轻内侍探出身子,露出双滴溜溜转的眼睛,对着面前的臣子们放开声音高喊了一句。

  “王上口令,今日不议政事,请诸位大人回吧!”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传了好远,仿佛在偌大的咸阳宫内激起若有若无的回声。吕不韦眉头一挑,沉沉的眸光露出些许讶然来。众人都纷纷看向他,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这咸阳宫外的朝臣便会散个干净。

  

  吕相漆黑的玄冠微微一动,随及便走到了那宫殿门前,还没等那小内侍关上门,他便屈下膝盖,重重跪在那门口正中央处。

  众人皆是一惊,随及纷纷跟随在吕相身后,跪倒了黑压压一片。殿外的风声愈大,将那冷的入骨的雨水吹进了宫殿的飞檐下,尽数落在百位跪倒的臣工身上。

  那小内侍胆子本来就不大,此时看见黑压压一片人都跪在殿前,吓得六神无主。他急忙迈出宫殿,快步走到吕相面前想搀扶起他,声音中也带了哭腔。

  “王上说了不议政,丞相大人您跪什么呀!?”

  

  吕不韦跪在最前头,锦缎织成的衣摆浸在雨水中,染上漆黑的水痕,层层散开。那小内侍急得直落眼泪,他却屹然不动,晦涩的眸子落在那紧紧闭住的宫门上。

  半响他许是被那内侍弄得有些烦躁,挥手便将他推在一旁,弯腰一拜,将头重重磕在了青石板上。

  “臣吕不韦,有要事禀告王上!”

  

  男子浑厚的声音回荡在殿门外,与飞檐下淅沥的雨声相和,透露出几分沉重来。

  殿门闭着,仿佛里头空无一人。

  吕不韦抬头看了一眼,眸光陡然沉重许多,他盯着那雕刻着龙凤花纹的殿门,似乎想看透里面的情景。见殿内无人应答,吕相没有不恼火,反而放声高呼起来。

  “臣今日来,一为请愿接太后回都,二为推延郑国渠之修造,三为故安郡守贪污赋税,兹事体大,还请王上见臣一面!”

  

  雨水寒成了冰,落在吕相花白的发间。

  咸阳宫正殿门依旧闭着,只剩呼呼的风声。

  吕不韦抬眼盯着高耸的殿门,见无人应答,他便再次弯下腰伏在地上,牙关隐咬。

  “雍城之乱,王上残杀嫪毐扑杀二弟,已有残暴失德之名,何况太后千金之躯,岂能囚居侧都?王上乃大秦君主,切不可任性行事,故臣在此请愿,望王上接太后回都!”

  吕相话音刚落,身后的群臣也都齐齐伏下身子。

  “臣等皆与相国请愿,接太后回都!”

  

  那立在门外的内侍都来不及擦眼泪,只能无助的看着门外扑倒的群臣,却毫无办法。

  吕不韦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深深吸了口气继续喊道:“郑国渠建造已有数年,本就有工程浩大徭役短缺之隐患,再加之昨年大旱拨款无数,粮税短缺……”

  吕相高高举起双手,重重落在地上,发出叫人胆战心惊的撞击声。那男人的额头虽然被磕破,但那原本混浊的眸光却慢慢坚定起来,连声音都高出许多。

  “故臣再请愿,望王上停修郑国渠!”

  

  雨水嘀嗒落在那凹凸不平的石砖上,在凹陷处集成一摊小小的积水,倒映出吕相斑白的胡须。那男子激昂愤慨的盯着面前紧闭的殿门,布满皱纹的眼尾微微颤抖着,不一会儿便有些红。

  许是方才磕得太狠,他干枯的额头上裂出个血口子,雨水混杂着汗水从那伤口缓缓流在他的面容上,可他却连擦拭都不肯,任由这血水变成狰狞的模样,再次重重的磕在那坚硬的地砖上。

  远方的风声喧嚣起来,群臣望着那紧挨的门,又见吕相跪的有些佝偻的背影,心中皆是愤愤不平。

  

  宫殿大门后,烛火依稀点亮,照亮了那高台长案后跪坐得笔直的君王。

  年轻君王的眼如同那雕镂的殿门,紧紧闭着。他生得极为俊美威严,眉眼间尽是说不完的意气风发,锋利的下颌线勾勒出清瘦的面容,王珠垂在他眸子前,只露出两瓣淡色的薄唇,轻轻抿着。

  吕不韦的声音被那高耸的殿门隔绝在外,少了许多气势和无声的逼迫,绕是如此,嬴政的剑眉却还是不动声色的蹙了起来,在眉心集成了浅浅的纹路。

  盖聂立在他身旁,抬眼便能瞧见那人的侧颜,被隐藏在摇晃的王珠后,虽未睁开眼,却已是气魄十足。

  少年凝视着他蹙起的眉心,轻轻唤了声王上。

  嬴政随即睁开眼,漆黑的瞳孔遥遥盯着那紧闭的殿门上,幽深如古井。半响,他才缓缓起身,盖聂跟随在他身旁,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大殿门口。

  

  殿门被徐徐推开,厚重的旋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原本被雨水冻的瑟瑟发抖的群臣被这动静一惊,纷纷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杆。

  黑衣君王踱步而出,厚重的冕服拂过石砖,停在了那面容狰狞的吕相面前,他身旁的少年露出纤细的脚踝,站定在那君王身侧。

  吕相抬起头,满是鲜血的面容落在君王黝黑的眸子里,显得渺小而扭曲,可他仿佛不知自己丑态百出,反而神色严肃的朝嬴政拱手一拜。

  “王上终于肯见老臣一面了。”

  

  嬴政轻声一笑,竟然伸出手亲自擦拭着吕相脸上的血迹,幸好他身着玄衣,即使沾染上那猩红也全然看不出,只在微微露出的里衣袖口留下淡淡的血痕。

  “上月仲父奏书时孤还不信,如今一看真是年事已高……竟不知雨露寒重跪在此处,真叫孤伤心啊。”

  吕相垂下的眼角一抽,再抬头时成了幅忧心忡忡的模样,露出双满是皱纹的眼睛仰视着面前的君王,很是慈爱的说道:“王上多虑,臣还算健朗。”

  不等嬴政再开口,他再次重重磕在地上,声音竟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哀求和哭腔。

  “故安大旱,故安郡守黄中私调赋税,强行买卖民田,贪污数百两黄金,致使饿殍千里,其罪当诛!”

  吕相弯下佝偻的腰,凄厉的喊道。

  “故臣三请愿,望王上降罪于臣!”

  

  嬴政闻言不由挑眉,额前硕大的王珠半遮住他黝黑的瞳孔。吕不韦跪伏在他脚边,只看见君王金线勾勒着的衣袖从自己眼前滑过,紧接着双臂一沉,两只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想叫他起身。

  可吕相死死跪在地上,竟然用尽力气抵抗着。

  群臣默默注视着眼前堪称是君臣典范的一幕,却无人知晓着面带微笑的两人的衣袖下,全是狰狞的较量。

  吕相干枯的指深深扣在地砖上,嬴政一时竟然不能将他搀扶起来,正当他心中暗喜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从君王身边伸了过来。

  吕相没看清那人做了什么,只觉双手一麻,紧接着身子便被那只手轻而易举的“扶”了起来。

  他抬起混浊的眸子狠狠望过去,方才光顾着与嬴政较劲,竟然忘了嬴政身边这个看着秀美如玉的少年。

  男子狠戾的眼对上那清亮的眸子,情不自禁的呆怔一瞬,随即又飞快的收回心绪,眸光落回到嬴政身上。

  

  年轻的君王只是淡淡一笑,出声讯问。

  “既是故安郡守之过,孤为何要责罚丞相?”

  吕不韦闻言一怔,记忆中这还是嬴政第一次唤他丞相,心底竟然不知为何涌出些许不安来。可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迅速稳下心神,恭敬虔诚的喊道。

  “王上侧都囚母,是老臣谏言不利、未尽到人臣本份;河渠修建受阻,亦是老臣失察在先、统筹失策;故安私调赋税,郡守黄中乃老臣门生,更是老臣管教不严!”

  话音刚落,吕相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磕在石砖上。再抬头时,原本干涸的伤口再次裂开,猩红的血水顺着老人的额头缓缓流下,落在那花白的胡须上。那双混浊却不失凌厉的眸子不知何时变得猩红一片,涌出几行热泪来。

  半响,他擦拭了一把眼泪,凄厉的高喊道。

  “万方有罪……只在臣一人!”

  

  在他身后,原本低头跪拜的臣子们瞧见这一幕,纷纷效仿着吕不韦的模样重重磕在地上,一时间众人的呼声竟然有排山倒海的气势,绵延不绝的回荡在空旷而高耸的咸阳宫内。

  “万方有罪,只在臣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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