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剧场（一）

“护士长，你就出去看一下嘛，就一下，我们可都收了顾医生的礼物了。”

几个年轻鲜活的女孩儿，拉着办公桌上敲键盘做报告的成熟女性，疯狂撒娇。

“人家顾医生都追了你这么久了，赏个脸嘛。”

不管顾随远如何死缠烂打，李颜始终稳如泰山。

这几个新来的实习的女大学生，朝气蓬勃得很，像团暖阳，平日就爱围在她身边，不影响工作的话，她也乐得热闹，顾随远惯会见缝插针，送些小物件儿小玩意儿，就把她们收买了，整日在她耳边吹风。

李颜工作都做完了？

李颜真要这么稀罕，冲出去表白得了。

以前哭狠过一段时间，伤了嗓子，她很少说话，嗓音也总有些哑。

顾随远真是脑子有病，公共场所搞什么浪漫，把整个科室搞得乌烟瘴气。

“姐……”

李颜想捂耳朵都来不及，这几个磨人的小妖精，惯会用杀招，吴侬软语甜得腻人，水润的眼眸像是要把人沦陷在星辰里。

可她向来心肠硬，不看，不听。

李颜再不回岗位就扣分了，转正又得等一年。

做学生时分数就是学生的命根，入社会也免不了俗，实习医生转正要职业操守分过一百，扣起来容易加起来难，今年转不了正可不得等明年。

“姐，你再考虑一下。”

哪怕面临被扣分的威胁，几个女孩儿还是牢记“使命”，扔下一句话就互相拖着颤颤巍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去。

大门口顾随远将玫瑰藏在身后，还在等女孩的好消息。

没想到，等来了李颜的电话。

李颜别站在大门口胡乱开屏，回你的科室。

想象很美好，现实很残酷。

本以为是温言软语，谁料刀刀往心上刺。

顾随远阿颜，我把花给你送进来吧，你就抽空看我一眼。

李颜没空。

恃才傲物。

若非仗着他出神入化的医术，就他这吊儿郎当的作风，早把他开了，没贺峻霖当年半点风姿。

她活得越来越像他了。

看着和她以前一样死皮赖脸的顾随远，她总算明白自己当初的穷追猛打给贺峻霖带来的应当是怎样的感受，可切身体会的同时，她非但没怜悯，还学着贺峻霖把一颗真心来践踏，更狠，更绝。

她不要给顾随远留希望，更不要他变成下一个她，然后又有了下一个他。

李颜我有爱的人，你没机会的。

爱的人，不是爱人。

贺峻霖的痛她总算知晓，尝过个中滋味，才知道他是如何挺过十四年，如何血肉生茧，自缚而亡。

她而今不过浅饮二、三，却已疼得五脏俱裂，难以安眠。

顾随远那我就创造机会。

良久的沉默，本以为顾随远已经挂掉，不料他冷不丁冒一句话出来。

李颜你不觉得自己烦？

李颜略显不耐，她不喜欢多说话，没办法像以前一样蜜蜂般围着哪个人转，多说话感觉都是在浪费金钱，浪费时间。

贺峻霖忍得下一个李颜，李颜却容不下一个顾随远。

她远不如贺峻霖好脾气，那一身的刚强和执拗，还是从他那儿捡过来的，保质期也不知有什么年，是不是带进土里都不会腐烂。

没有回音。

顾随远挂掉了电话，或许是真觉得自己有点儿烦；

李颜也丝毫不在意，关了静音继续敲键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