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

    今夜依旧是不眠之夜。润玉习惯了这昼夜颠倒后，倒也是没那样觉得难受了。一切在待久了过后渐渐都变得美好。

    布星台的星光最好，落星潭的月色最浓。

    即将到白日的时候，润玉按例交过班，就像是这样做过千年万年，他娴熟而又平静。

    他睡眠少，一向是无梦的。偶有的梦境也会被魇兽吸了去。今日却奇怪的很，他仿佛来到了另方世界。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个什么物种。梦里的人都模糊着，润玉如何也看不清眼前的景象。打打杀杀的声音不绝于耳，兵器间交，法术的光彩都在耳边，眼前。

    又好像兵不血刃，不知谁赢了这一场战役。

    猛然惊醒，润玉却又忘记了自己梦到了什么。好像，好像什么也没有，虚无之境里唯留他一人独自伤感。

    魇兽最近不常在润玉身边待着了。刚开始润玉还担心她又乱跑，后来才发现，她就在璇玑宫走着，不过总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他。

    打个照面的时间，也就是在布星台，他叫上魇兽与他同去罢了。

    他刚开始还觉得欣慰，魇兽这终于安分下来。后来却觉得不对，觉得委屈了她。她本就是个活泼好动的性子，怎么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润玉偷偷地循着魇兽的气息来到落星潭，却见她玩的正嗨。同上次一样，把所有星星都搅出了水面，在那里蜻蜓点水，好不乐哉。

    润玉的脸色沉了沉，无声无息地走到潭边，一只手拿住她头上的角。

    魇兽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悬在了半空中。

    “你可真让我一顿好找啊……”

    他以居高临下的姿势，看着眼前这个皮毛尽湿的白色的小鹿。却见她目光水润里面透露着不解。

    魇兽这才明白，连忙挣扎着就要脱开他手的桎梏。润玉一松手，魇兽还没来得及欣喜，又掉入潭中。

    她在水里浮浮沉沉，由于刚刚挣扎过猛，此时全身都有些麻木，头上还隐隐作痛。

    润玉本是知道她有能力自己上岸。等了个几秒，却还没有等来她的反应。

    见她的身影逐渐融入那冰冷的潭水中，心没来由的慌了一刻。他来寻魇兽的目的，不过是想要他们两个做个伴。都生活在这璇玑宫里，都同样的无聊透顶。

    润玉顾不得那么多，纵身坠入水中。怕魇兽越掉越深，索性化出尾巴以游的更快。

    魇兽只觉得身边忽的又被一冰冷的东西缠住，随后又被那人抱在怀里。

    等上了岸，润玉看着怀里昏昏沉沉的魇兽，探了探她身上的灵力。

    却听她唔唔了几声，就这般在他怀中抽泣起来。刚开始只是几滴泪水，到最后变成了啜泣。

    润玉也不知这事怎么就演变成这个样子。

    魇兽只觉得浑身都不太爽快，脑子里都是委屈。想化形见你，想修炼安静，结果他反而是来阻挠她了。

    弄的她差点就好像要淹死在那潭里面。

    蹄上的力气逐渐回归，她转身就要跳出润玉的怀抱。润玉怕她还有什么事，只得抱得她紧紧的不让她走。

    此番折腾下来，眼泪也止住了。

    经过这件事情后，润玉也没来主动找魇兽。魇兽只会在他布星的时候过来，平日里他一见到她，瞬间她又跑的无影无踪。

    润玉突然很想去布星，每天都盼望着晚上的那几个时辰。一布完星，他也不知道怎样与魇兽相处。有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回头看，却见她早已趴在那睡得正香。

    只得在她熟睡的时候，偷偷的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