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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优秀月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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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海澜

【双程医恋】海韵,遗落欢笑

只有海浪,它知道,年年我都会来到,来找那遗落的欢笑。

——题记

女郎,你为什么,独自徘徊在海滩?

一年前,夏末秋初,中午时分,休假的熙瑶正在家里百无聊赖地晃悠

偌大的何家大宅,被管家水姨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明几净

熙瑶身穿紫色雪纺连衣裙,肩膀处以蕾丝镂空绣花点缀,延长为袖,勾勒出纤细的轮廓,高贵优雅,气质出尘

抬手轻握木制扶手,踏着大理石阶梯,拾级而下

水姨驻足楼梯尽头,面带笑意,脸色和蔼——

“大小姐。”

“水姨,午饭做好了吗?”

熙瑶提起裙摆轻巧地来到她跟前,道:

“差不多了,老爷和大少爷说中午回来吃饭。小姐要不要去瞧瞧午餐的菜式?”

“好,我去看看。”

熙瑶温婉地点点头。

她熟练地看过午餐的搭配,那恬静的·脸上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幸福笑容。

接着便坐到沙发,全神贯注地去看从医院带回来的资料,为过两天的手术做好充分准备。在这其中,有至美亲手交给她的论文数据和病例分析。

“小姐,给你倒杯花茶。”

管家见着熙瑶昨晚接近凌晨才下班回了家,担心熙瑶的精神状态,便为自家小姐泡了一杯养神的花茶。

“谢谢水姨~辛苦你了。”

吃过午饭,熙瑶搭上了父亲和大哥的顺风车,带着自己的小挎包来到海边。正值下午,阵阵海风吹散了尚有些炎热的暑气,人说秋夏之交,天气就像女子的脸一般阴晴不定。

仿佛得知这位医术精湛的女医师要到来似的,海边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熙瑶找了个人烟较少,适合坐下来观景的地方铺开坐垫,面朝大海,惬意地冥想着。

这一边厢,至美正在家中,全神贯注地看着熙瑶提交上来的论文。一支钢笔,一份论文,一张沙发,一杯咖啡,构成这闲暇的午后

香醇的咖啡,由上好的咖啡豆制成。

更重要的是,咖啡豆,是熙瑶送给他的新年礼物——

“Paul,新年快乐。”她柔柔地开口·,犹如一阵春风,“这是我们在一起的第二个新年。”

“送给你的。”

熙瑶把咖啡豆轻轻放到他手中,明媚一笑。

至美双手接过这份礼轻情意重的礼物,眯着眼睛,暖暖的笑意写满宠溺:

“我想,我在享用的时候,一定会记起我们之间的酸甜苦辣。”

最亲近的人之间,从来不会轻言谢谢。

……

伴随着咖啡氤氲的热气,那人的心,莫名地起了一阵悸动。那时,他跟熙瑶早已确认了恋人关系。亲密如他们,也给了彼此足够的私人空间。

至美这样想着,换了一身休闲装,搭配棉质衬衫,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过了一会,熙瑶从专属的冥想时间中放空大脑后,缓缓地睁开眼睛。深呼吸一口来自大海的空气,淡淡的咸味充盈鼻腔。

“啊~真好啊~”

玩心大起的熙瑶索性将高跟鞋脱下放在垫子上,赤着脚丫踱步踏进潮起潮落的海水中。海浪轻轻凉透了她的双脚,传来一阵酥酥麻麻的,冰凉的舒适感。

她仿若少女一般,一脸平静,带着纯真的微笑,整理着发丝,撩起裙摆,慢慢地沿着海边来回漫步。

嘴里情不自禁地轻声哼着她最熟悉不过的歌谣——

“女郎,难道不怕……大海就要起风浪。”

那不是海浪,是我美丽衣裳飘荡

海鸥在熙瑶的头顶上自由飞翔,唱着欢快的歌。而海边的少女,妩媚动人,像极了向往自由的女郎。

不过一会儿,至美一步一个脚印地,踏着松软的沙子,来到高耸的灯塔旁边,感受舒适的海风,任由它带走身心的不适,恍惚中,明晃晃的光晕之下,他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背影

至美惊讶地微微张嘴,眉头微蹙,定睛想看清楚,想要确认在海水中撩起裙子活泼奔跑,灵动俏皮的影子。

“这是……熙瑶吗?”

好奇心驱使着这位妙手仁心的脑外科医生不由自主地往前走。渐渐靠近……

近了,更近了,眼中的背影愈发清晰起来。

熙瑶正自顾自地,犹如一位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开心地在水中来回奔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至美的到来浑然不知。

脚下的水花欢快地勾勒出不规则却优美的形态,宛若“步步生莲”,和身后水天相接的景色巧妙地融为一体,相得益彰。

至美就那样驻足而观,安静地望着这抹俏丽的身影,提起裙摆,在水中央跳跃。不禁发出感叹——

“果然是熙瑶……”

至美看呆了,痴痴地沉醉在,属于他的挚爱的风景画里,嘴角上扬,宠溺的微笑,温柔,优雅,迷人。俏皮的水花微微地打湿了熙瑶的长发,打湿了熙瑶的衣裙

明媚的阳光下,显得如此迷人,让至美离不开眼睛。

一阵回忆,又在心头绕,那影子怎么掠不掉。

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海天一色,美人点缀,浑然天成。

“你知道吗……”

“我真的无法忘记……”

此时此刻,午夜时分,家。

至美坐在熙瑶的床边,深情款款地望着她熟睡的容颜。

抬手轻飘飘地整理贴在她额头上的刘海。

那时,至美笑着摇摇头,不会游泳的他,竟也脱下鞋袜放在熙瑶的高跟鞋边,提起裤腿,蹑手蹑脚地走进水中,一脸温润如玉的笑。正如一位绅士的舞者,等待着他的舞伴,为他而来

这只小精灵玩得尽兴了,蹦蹦跳跳地回来了

“是你……?这么巧……”

熙瑶惊讶得说不出话,樱唇微张,水灵水灵的眼睛也因此,瞳孔收缩。提着的裙摆也一下子失去了依靠,掉入水中,被湛蓝透明的海水浸湿。

至美仍然温柔地笑着,眼中含满了点点的阳光,温暖着熙瑶淳朴善良的心。

蓦地,他淡淡地开口:

“我来陪你了。”

“请问……”

熙瑶的脸上炸起一片红晕,娇羞却不失可爱。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程医生是怎么知道,我需要人陪呀?”

至美眉开眼笑——

“因为,程医生是我的女朋友。”

虽然有些直白,却是情真意切

“哈哈哈哈哈哈……”熙瑶银铃般的笑声在波涛声中分外动听,抬手拭去因为高兴差点夺眶而出的点点泪花。随后,她拉起至美指骨分明的修长大手,语气很是俏皮:

“程医生,感激不尽!那么,一起来吧!”

在水中央,有丽影一双,仿似画在海上。飞溅的水花打湿了彼此的衣裳,欢声笑语回荡在天地间。远远望去,天幕下的恋人,一对金童玉女,正在清凉的海水中尽情嬉戏,忘却烦恼

只见熙瑶调皮地用手舀起一捧水,笑着泼向了眼前这个儒雅的男人

“诶~!”

至美伸手去挡,并发出富有磁性的爽朗笑声

“哈哈哈哈……”

“嘿嘿,来抓我啊。”熙瑶向宠爱她的男人发出“挑战”。

那人听了,朝着她做了个鬼脸——

“哼哼,你这丫头。”

至美笑了,忽然变得认真起来,语气充满了快乐的爱意:

“你以为我没办法治你是吗?”

说着,双程之间出现了你追我赶的恩爱一幕

在熙瑶欢乐的叫喊声中,她终究还是跑不过至美的大长腿,被至美轻而易举地从背后揽入怀中,一袭紫衣,熙瑶转过身来,双手环上至美的脖子,笑声未减半分:

“被你抓到了~”

她心甘情愿地服输:

“你要怎么惩罚我啊?”

至美眯起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靠近她耳边,低声地与她耳语厮磨——

“既然这样……不如……”

他悠悠一笑:“嘿!”

至美趁熙瑶不注意,一下轻巧地将她抱起,高兴地转着圈儿。

恋人们的笑声此起彼伏,像极了一支高低错落的优美交响曲。

“呀~头好晕啊”怀中的女孩,紧紧地依偎在他的肩上……

尽兴而归,至美坐在垫子上,穿好鞋袜,拍拍身上的沙子,主动在熙瑶跟前蹲下

“瑶,上来吧。我背你。”

她微微一笑,点点头,便温顺地依靠在至美宽大的背后,而至美,感受着耳畔熙瑶温热的呼吸,沿着海岸线缓慢地往回走,静享此刻温存……

夜,依旧静谧

至美回忆着那时的美好,轻声地对熙瑶吐露真心话:

“瑶,加油啊。你一定会没事的……”

嗓音略微沙哑……

“等你的病再好一点。我再陪你,寻找被遗落的欢笑……”

—END—

No.2-火彩

那是一个很深,很深的地方。

别的细节他记得并不清楚,只知道那里永远都是灰色的。灰色的房子,灰色的天气,灰色的人和动物。

唯一拥有色彩的,大概就是村民们集资建起的理事堂。

它是一种厚重的白,在一片灰蒙蒙中异常醒目。他不喜欢那里,因为它的颜色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是充满压抑与恐惧的色彩,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形容它。只是知道,每次靠近,他都能听见什么东西的嚎哭与吼叫。

不来自教堂的里面或者外面,就是存在于空气中的,无处不在的声音,环绕着,包围着他。

所以他讨厌它,因为那些哭吼像一座大山压着他的心。

村子里日复一日地过着平静的生活,但这样的生活却会在每个小月的第一天打破。

在那些月份里,村民们就紧张地关好窗户,锁上大门,再密密麻麻地贴上朱砂写就的符纸。

每一个小月他们都是这么过的,在漫长到令人绝望的三十天里绷紧着弦,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们紧张的抓起猎枪。

他不知道为什么,于是他就问。

爸爸不告诉他,奶奶听到后总是叹气,而妈妈则会温柔地抚摸他的头,用一种仿佛被揉碎了又重组的虚弱声音轻飘飘地跟他讲话。

她跟他说:“你现在还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就告诉你。”

他就很乖地等着,什么也不说。到了那些要贴符纸的日子,他就整天整天地呆在阁楼上,看书,画画,偶尔轻声唱歌。

家人们禁止他在这些月里拉大提琴,所有人在这些月份里都不能做任何跟音乐有关的事情,他在心里称这些月份为“禁音月”。

因为这一点他很不喜欢禁音月,因为这意味着他将有30天无法碰乐器。

而且这样的月份,一年里有四个。

在这些月份里,每一天的外面都弥漫着黑色的雾,恐惧的,绝望的。

这些雾浓的化不开,跟很小的时候被他打翻的写字墨水一样。

墨水流淌,晕染了纸,于是纸变成了黑色。

浓雾席卷,浸泡了天,于是天也变成了色。

灰色加重,变成了黑色的世界。

在那些并没有黑色的日子里他会出去玩,跟所有那些调皮的孩子一样。他们会去拔种在河道旁的芦苇,挖出它们的根嚼着玩儿。芦根甜甜的,在水里洗一洗,放进嘴里就能吃。

会有清澈的水从芦根里面流出来。那里面的甜水是浅灰色,比河水的颜色淡很多。也许是因为它的味道令人愉悦,所以没有沾染上太多那些沉寂的颜色。

他们会看到在河的另一边洗衣服的妇女,她们端着一盆盆的衣服来到河边,在河的下游卖力地刷洗,苍白的泡沫顺着奔流的河水往下涌。

有时候他会奇怪,为什么那些女人总是有洗不完的衣服。一个人走了之后又有一个,好像那个略微凸出的石台上永远蹲着一个带面纱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让自己的时间随着水一同流走。

但通常在他即将深入思考的下一刻,总是会有一个声音叫他:“佐伊,一起玩吧!”

然后他就随着声音离开,不再思考关于黑衣服的女人,衣服和河流。

虽然他常常和村里的小孩子们一起玩,但更多的时候,他还是把全身心都倾注在自己的那把大提琴上。他喜欢它带来的触感,带来的音色与感觉。一块沉静而散发着幽幽香气的檀木,他这么形容这位陪伴他7年的好伙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它甚至在某些方面胜过他的家人。在他悲伤的时候,无助的时候,孤独的时候忠实地陪伴着他,它充满韵味的音色让他沉醉。

他三岁的那天,他的爸爸带着他去了村里唯一一家乐器店。那里面挂着许多乐器,橱窗里,架子上,各种各样。

店主是一位慈祥的老先生,他带着眼睛,头发花白,可眼睛里却闪烁着光。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比他的爸爸还要年轻些——因为那位先生自见到他起,脸上的笑容就从未消退。

他跟他说话:“你的父亲把你带到了这里,我的店铺。那么我亲爱的孩子,新入门的一个虔诚学者,我相信你即将步入一个充满奇迹与梦幻的世界……你喜欢哪一个乐器呢?它们都可能成为你最好的朋友和伴侣,选吧,我的孩子,选吧,不用紧张。”

于是他伸出手,一件件地抚摸过去。他看见了单簧管,看见了不同大小的吹号,还有不同颜色与款式的各种乐器——他叫不出它们的名字,只觉得每一件都是那么美。

他甚至看见了一架钢琴,白色的钢琴,披着专门定做的蕾丝纱布。

他窥见了他眼中的好奇,于是那微笑的先生走上前来,用他那年老却充满力量的手轻轻抚摸过这架白色的琴,他的语气中充满怀念:

“哦,我亲爱的孩子,你真是个聪明的安吉拉(英文直译Angel,代表天使)。这架琴,嗯,你没看错,它是我的灵魂伴侣。她叫布拉琪(bragi),在我四岁的时候来到我身边。哦,她多美啊,当我奏响她的时候,那感觉真是无与伦比——柏拉图式的浪漫。那么孩子,你选好了么?”

老先生鼓励式地看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期待。“我等不及要看到一个新的乐手诞生了。”

可是,他却什么都没有听见,甚至没有注意到那将音乐视为第一位的店主说了些什么。他看见的,只是那人的嘴一张一合,然后扭曲的放大,旋转——一切都是这样,世界对他来说仿佛消失了,只剩下旋转的视野。

渐渐地,各种斑点出现在他的眼前。他震惊了,因为那里面所包涵的颜色他闻所未闻。有些是热情的,有些是冷淡的,它们像不同时段绽放开的花朵,在染上了色彩之后疯狂地在他面前以旋风般的姿态霸占他的世界。

恍惚见他听到了歌声,传自所有方面的歌声,就好像他是那圣灵节时被屠宰的祭品,被绑在祭坛上,而飘渺的歌声传来,一点点将他包围,让他窒息。

混乱。他看见他的父亲和另一个人冲了上来,想要扶住他。那个人是谁来着?他努力回想。啊,对,他是刚刚在跟他讲述自己与钢琴故事的店主,那么现在他为什么在这里?

突然,世界安静了。

他近乎脱力,可是他竟然没有昏迷,颤颤巍巍地走着,慢慢地渡步。什么声音都停止了,那些光斑和漩涡渐渐消失,如同它们来的时候那般迅速而突然。另一种声音出现,它是如此的奇妙,如此的美丽。浑厚却又不沉重,如同妈妈梳妆台上的那一瓶松香水一般朦胧,可又清晰而有力的支持着他,让他向前。

他又走了一步,声音离他更近,他想起了这奏响的是什么旋律。慢慢走,他想。他们会在婚礼上奏响歌谣,然后唱出祝福的声音。慢慢走,姐姐穿着绣花纹的长裙佩着布卡,手上涂着艳丽的指甲花,和值得她相伴一生的人走向未来。慢慢走,在婚礼上他第一次看见了各种颜色,交织着冲入他的眼帘,撞击着他的视网膜,蛮横地在他的记忆里占据了一角,慢慢走。

他看清了那声音的来源。一把大提琴,他想,美丽的乐器。它的颜色跟它的“族人”们不同,更加深稳的颜色,他在这个单调绝望的世界里看到的第四种颜色,古檀色。

旁边的乐器是什么样的,过渡着什么样的白色,灰色以及黑色的混合体对他来说都不重要了,只有它,在所有温柔或不温柔的乐器光泽里发出更耀眼,更美好的光,闪烁着,美丽着。

甚至连葛登斯老先生那亲爱伴侣温柔治愈到极致的米白都无法比拟这份光泽。它带着宏伟的气势,相比布拉琪又多了些严肃,可这种恰到好处的感觉刚刚好合他的心意——完美的贴合,或者用音乐语言说,那是Largo(庄严的)。

他伸手,带着所有的勇气触碰了一下它。

他获得了另一个世界。

后来他的爸爸告诉他,在碰完那把大提琴之后他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双眼无神却又奇怪地带着希望和恳切——我无法形容你那种感觉,他说,就像是在沙漠中极尽干渴的旅行者看到了水源。

不,他在心里纠正了这个想法。那是考古学家窥见世界真谛时的狂热。

最后他的爸爸带给了他一句话,据说是那个老先生说的。

“你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孩子。”他说,竭力模仿着那人的语气。“缪斯指引你,眷顾你,你会走出这片绝望。”

然后他就开始练习,随着时间流逝,琴和他越来越契合,他喜欢琴发出的声音,喜欢琴的一切。

他开始渐渐理解那位店主先生的意思了。当你真正把你的热爱放在乐器身上时,你会感觉你的一切都是属于它的。他掌控着你的情绪,掌控着你的大脑。在你拉琴的时候,你可以完全放松,只把一切交给双手。这种想法非常的奇妙,就算你拉出来的只是一个简单的音符,它所传出来的声音也能让你心神荡漾。

也许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并没有给他的大提琴起名字,毕竟他终究还是没有美的细胞。

今天的家里格外欢乐。妈妈脸上重新带上了微笑,她往空了一个月的阴刻花瓶里插了一束蝴蝶兰,在他的眼里那是银白色与略淡的灰色的融合,不过那些纤细的脉络弥补了缺憾。它看起来既娇弱又灿烂,细细的茎秆柔韧有余,轻盈地像是要跳起舞来。

他看着那束花朵。他认为花就像音乐,有它们自己的思想和含义——他们都是艺术的造物。花瓶里的花被妈妈带起的一阵风,像是用小提琴以极快的速度拉出一串完美的音符般令人愉悦。

“你看上去很高兴,妈妈。”他说。

他的妈妈没有来得及说话,倒是奶奶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在过去的三十天里她总是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坐在火炉旁的摇椅上做针织。今天她终于没有再嘎吱嘎吱地摇动她的椅子,对早餐面包里夹的是火腿而不是蜂蜜评头论足。

“在我们那个时代,”奶奶说,“所有人家的早餐面包里夹的都是蜂蜜。”

她脸上的喜色却挂了满脸,发自内心的笑容从她心里一层一层地荡漾开来。“她当然很高兴了,我亲爱的孩子。黑雾月结束了,而我们都健健康康,这难道不是件值得庆祝的事么?”

他的奶奶一边说,一边愉快地吃下了第三片面包,妈妈在和奶奶冷战了整个小月后终于解冻了她们之间的关系,这体现在她今天早上特意为奶奶准备了一碗蜂蜜,而且单独为她准备了面包片。

“哦,你真是太好了莉莉,这些蜂蜜吃起来跟春天没什么区别。”她眉飞色舞,显然蜂蜜为她注入了无尽的能量。“我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他忍不住有些好奇:“奶奶,蜂蜜是什么颜色的?”紧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你小时候的蜂蜜。”

奶奶挑了挑眉,脸上有了几分不解:“它当然是金色的,我亲爱的孩子,在所有这些令人感觉了然无趣的东西里它可是唯一的装饰。”然后她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它充满了魅力,金色的,代表生命的。它和它的来源——蜜蜂们拥有同样的色泽,蜜蜂是金色和黑色的,它们总是让我想起我亲爱的格洛叔叔和他做的黄油,那味道真是美极了,连莉莉你引以为傲的提拉米苏都没办法超越。”

“您等等,”他感觉到了迷茫。“您说,蜂蜜是金色的?”

“当然,不然你说它们是什么颜色?白色?那种跟教堂颜色一样的,惨兮兮的白色?它们总是让我想起太平间。”她开了个玩笑,可是没有人有笑的意思。

“可是,蜂蜜是灰白色的。”妈妈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它跟这屋子里其它的一切一样,都是白、灰和黑组合起来的色泽,娅娅阿姨。”

奶奶生气了:“哦,这么说你在否定我的判断?”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拾起那柄用来给面包涂抹蜂蜜的木勺。“我活了六十年,从我还是个小小孩开始它们就是那个颜色,那种金色,璀璨的颜色。我们一家,那个时候靠养蜂为生,每天我都看着那些勤劳的工匠,那些蜜蜂们在蜂箱和果树间飞舞,然后酿出金黄的蜜来,而你告诉我它们都是假的,都是普普通通的灰色?”她一边说一边摇头,银色的发辫随着她猛烈的动作而晃动,他真怕她因为过于激动而心脏病发作。“别跟我开玩笑!”

“妈妈,您应该冷静一些。”这个时候,他的爸爸,那个冷漠的像雪山上终年不化的冰层一般的男人停下了修理壁炉的工作,声音中夹杂着不耐烦。“蜂蜜就是灰色的,我知道,卡娜法也知道,那一切只不过是您的臆想罢了。您已经上了年纪,也许患了什么精神类疾病也说不定,改日我会约桠辛尼大夫上门来给您检查一番。”

“滚,你这个不肖子!”奶奶彻底被激怒了,“对于我来说,这些茂盛的色彩就是我的一切,它们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动力,可是你呢,你这个愚蠢而又无知的小屁孩却满脸不在乎的说蜂蜜是灰色的!闭嘴吧,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我的精神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

说完她转向他,声音又恢复了往常的分贝,甚至带了些许请求的意味:“佐伊,奶奶的好孙子,你告诉你的娅娅阿姨,蜂蜜是金色的,蜜蜂身上则有金色与黑色的条纹状的,对不对?”

他很想告诉奶奶是的,可他确实看不见那些奶奶口中所说的,春天的生命色彩。于是他摇头:“对不起,娅娅奶奶,我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可是我也看不见。”

突然之间,他感觉她身上的一种“气”消失了,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下了她总是高昂着的头颅。

—END—

No.3-相思

“一通11秒的电话。”

“一句戛然而止的告白。”

“埋葬了第12秒的心动。”

-------------题记.♡------------

-1-.

细雨绵绵,小心的洒落在他的肩头,东方曜独自一人站在灰暗的天空下,他的身影就像暗淡无光的空间突然有了一抹明亮。

秋季的阴雨总是那样绵延,阴雨下的天空总是那样黯淡无光,迎面吹来的风夹杂着雨点,沾染了行人的脸,湿润了所有和雨回忆,浅浅的,却又深深的。

西施从操场上的台阶一步步迈下来,暗淡的天气使的心情一样变得暗淡,不过她从来都是这样淡淡的,这点黯然的天气对于她来说也无妨。

瞥见那抹身影,黯然的心情突然就滋生了一点明亮。

在百无聊赖的日子里,他就像是在黑白色的电视机里突然显出一点色彩。

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她有些愕然,她一向很淡然,无论是人和事,但他就像一针无法抑制住的狂躁剂。

西旋垂眸,扭开杯子想要喝一口水,却被邻座几个打闹的人打翻了杯子,刚从饮水机里接出的水倾洒而出,微微泛白的左手已经被滚烫的热水烫出了一片裸露的红痕。

“抱歉!!”

邻座的人率先比她反应过来,道歉的话朝她袭来,她本就不善于应付这些,便刻意隐藏了左手,摆了摆完好无损的右手,示意她无碍。

邻座几个打闹的人已经走了,她伸出左手,有些惊愕,比预料之中的烫伤更要吓人,左手的掌心已经被烫得焦红,指腹微微向前突出,划着一丝饱满的弧度。

“没事吧?”

少年身上特有的气息,使得西施微微一愣。

西施微微颔首,眸光却不自然的往他身上瞟,却猝然对视上了一双澄澈干净的眼眸,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印出了一道柔软的身影,西施有些手足无措,那眼里映出的身影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有一种偷窥被发现的羞耻感。

少年微微冰凉的手夹杂着雨点的细腻以及药物独特的清凉,抚上伤口。

西施突然感觉自己的心里像一架演奏的钢琴,伴随着声声悠扬的乐曲,但不知何时,乐声停了,独留心中的小鹿独舞。伤口冷烈的疼痛强行把她的思绪扯回了现实,在那莫名的情感上狠狠的抽了一鞭,像是要把心中的小鹿抽到重归平静。

手足无措的模样尽数落在了他的眼里,少年笑了笑,如沐春风。

西施突然感觉自己像坠入一片空白的世界,缓慢的。

似乎在那一刻,心动变得特别廉价。

“…没,没事。”

少女柔软若无骨的左手捏着一柄雨伞,指腹若有若无的蹭着伞柄,颤颤巍巍的将伞挡在他与天空之间的间隔,轻柔的叹息声散在细腻的雨丝间,无论她心中是倾落阳光,还是滂沱大雨,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大概是淡然惯了,以至于喜欢都要那么小心翼翼。

西施垂眸,迫使自己的情绪变得极其平淡。

“谢谢。”

西施嘴角弯起一抹弧度,眼眸微眯,浅棕色的瞳孔亮亮的。

星眸含情。

这是东方曜的脑海里率先想到的一个词。

-2-.

雨一直下,西施坐在食堂里,眸光浅浅的盯着窗外,雨声干净而又清澈,静谧的让人心安。

这个微凉的午后她有些烦躁。

她的淡然似乎全部终结于那个少年,也许只有雨才能侧耳倾听她满腹深情的告白,这场暗恋,不想打扰你。

西施有一搭无一搭拨弄着碗里的饭菜,她原先本就胃口极少,而这个午后,她似乎把之前欠的心事全部都给补齐了。

猝然抬眸,对上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眸,西施愕然,东方曜明显是看见她了,朝她点了点头。

眸光却定落在他身侧的少女,棱角分明的脸,纤长的睫毛几乎将眼睛全部盖住,一双淡雾眉,浅紫的齐肩短发,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西施握着筷子的手突然紧了紧,淡然的眸光突然有些慌乱,身侧的公孙离突然察觉,顺着目光瞥去。

“你在看东方镜学姐吗?”

“?”

西施愕然,她不明白公孙离在说些什么。

“原来你不认识人家,那你为什么要盯着人家看?”

她是不可能把原因告诉公孙离,沉默了片刻,她垂眸,纤长若蝶的睫毛盖住了眼底的心虚。

“她跟东方曜是什么关系啊?”

“姐弟啊。”

西施抬眸,暗淡的眸子突然亮了亮。

浅笑心柔,刻骨又铭心,也许西施在未来的某一天会明白,也许西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她的浅笑足以惊艳少年的整个夏天。

-3-.

西施迟疑着,盯着微亮的手机屏幕上的短信。

---他要走了,来看看吧---

是公孙离发的,西旆自以为隐藏的很好的心思,早就被她发现了,当然,在威逼利诱下,公孙离答应帮她保密。

她捏着手机的手有些颤抖,显然她并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了,手机振动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盯着屏幕上一串不算太陌生的地址,内心不断挣扎着,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这是把满腹深情吐露的最后一次机会,那如果他拒绝呢?是不是连朋友的机会都没办法做了?

-4-.

她凝视着一条几乎被人塞满的商业大街,心口处有种说不出来的郁闷。

随后她摸出手机,想要告诉公孙离她估计要晚点到了,凝视着电话簿上唯一的置顶,那串熟悉而不敢靠近的名字,微微发白的指尖正准备点开那串名字。

屏幕上的骤然来电,吓了她一跳。

是他的电话。

“西施吗?”

“嗯。”

“那个…

电话那头少年嗫嚅的声音时断时续的传来,像是在开口什么难以启齿的语句。

突然西施的后背像是被人撞了一下,手机摔在地上,挂断了电话。

自然也就没听见电话的那头,少年红着耳跟,说着令人脸颊发红的话。

她捡起电话,盯着通话时间发呆。

那是一通11秒的电话。

只可惜她没有听见第12秒的告白。

她垂眸,声音微微沙哑。

“夏天结束了。”

虽然她指的并不是夏天。

夏日限定就永远留在初夏吧。

—END—

No.4-奶糖

瑞金:追溯从前

命运如同齿轮一般,需要永无止境的旋转着,亦需要动力。

小齿轮在大齿轮的行动影响下,不停地旋转着。它仿佛就像征着守望星的一生。在众多不停旋转着的齿轮途径中,终究是停滞了下来。与其它滚动的齿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嗯,真是难办呢。那,就让这个齿轮来让你重新恢复旋转吧。”

〖两人的命运就这展开了新的篇章。〗

“格瑞!格瑞!”

金发直至脖颈间的男孩在远处招手,叫唤着面前正在练习剑术的银发男孩。男孩闻声抬眸,在看清来者的面容时,倒是放下了,刚刚一闪而过的警惕。

金发男孩到他面前站住脚跟,满怀欣喜的向他递给一块小石头。明媚的笑容与天边的光霞应和着,温暖的光芒轻轻的撒下,温柔至极。

银发男孩瞟了一眼,清冽的声音告诫着面前的金发男孩。

“金,你又捡些奇怪的东西。”

“才没有!你不觉得这个石头很像天边坠落的流星吗?!”

金发男孩气呼呼地反驳了一声,随后丝毫不见外的坐到自己的好友旁边。两人紧挨着,金发男孩丝毫没有觉得这距离有什么的不妥,直接将自己刚刚采集的像星星的石头递到目光所涉及之处。

银发男孩沉吟看着这个形状那有些像星星的石头。虽像,但长得歪歪扭扭,这样貌仿佛昭示着,这根本就容易摔碎。他余光瞟向正等待着他回答的金发男孩,明媚如阳光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最后也只能无声的叹气,缓缓的说一句。

“嗯。很像。”

“嘿嘿嘿,是吧!”

“但以后还是不要捡这些奇怪的东西了。”

“诶?格瑞你去哪!”

“回家。要不然秋姐等急了。”

“那么急干嘛?等到我嘛!有你这么不等好友的吗?!”

“...笨蛋,快跟上。”

“格瑞!”

格瑞听言一怔,鸢紫色的双瞳看向面前刚从飞船上坠落至地面的金。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友,呈现的十分激动,高兴的模样,丝毫没有理会自己刚刚不小心顶撞的大赛第一,张开手向他奔来。

素来熟知金的习惯的格瑞自然是十分熟练的抬起手挡住了,想要抱住他的金,神色漠然。这种举动似乎让金十分不高兴,直接不满的嘟囔一句。

“哎呀,对待老友温柔一点嘛。”

“我的温柔可是很贵的。”

格瑞无形之中叹了口气,随后缓缓道来。

周遭都是冉冉升起的硝烟,乌黑的颜色遮盖了眼前清楚的视野。全身的细胞神经叫嚣着疼痛,身上大大小小不一的伤口正暴露在空气当中。强忍仅存的意识,想要走到同发小,又是自己喜欢甚久的人面前。

体力和元力的不汲,让他很快地倒在了碎岩上。躺在他前面不久的金发少年扯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鲜血正从她的头额处不断的渗出,湛蓝色的双眸中充满了疲倦。

从身后是慢慢变透明成为数据的身躯,但依旧没有阻挠着少年想要安慰着面前好友的心。笑容依旧在,在自家好友即将陷入崩溃余计,终究还是化作了点点数据,像星光一样消散。

他是笑着离开的,他不后悔决定。

创世神沉吟的看着面前的景象,身后齿轮的布局,那个小齿轮已经长成大齿轮,但他的旅程终究是停滞在那,就在那心上人消散的时候。

所谓人生最值得,就是遇见你。

扶平了我不愿提起的伤疤。

所谓人生最痛恨的,就是未曾说出口的心意。

值得庆幸的事情,双方都喜欢对方。

值得哀伤的事情,就是他们未曾说出口。

哪怕最后消散,成为像星光一样点点数据。

“我在人生童年之际,遇见你。”

“亦在人生少年之时,失去你。”

—END—

参战人数:4人

共计字数:11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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