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又去找过邱先生,只有和他聊着天时,我才感觉我是活的。
那个时候学过一篇文章,里面写着,“有的人活着,可是心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那……就不可能活过来了。”
课本里虽然不是这样写的,那个时候读书差所以记得不太清楚,反正意思差不多我感觉。
我就处于这样一个状态,也许就是人类最虚弱的状态。
有的时候连大小便都站不稳,两腿发软,但并不是因为像老鸡他爹一样碰见了“鬼”,完全是因为饭吃的少,酒喝的多。
那个时候还学会了抽烟,别的孩子常常说,“哥抽的不是烟,是寂寞。”
也许,我是真的和寂寞沾上了边。
我想,要是妹妹还在这里的话她肯定会问,“哥,干嘛抽烟,难道烟比面条还好吃么?”我一定会像广大烟民那样回答,“哥抽烟,那是因为它伤肺,不伤心。”
然后,我的脾气也变的极差,就连便秘的时候,我也只会怪地球没有引力。
有一次我问邱爷爷,我说,“邱爷爷,你都这么老了,为什么还是一个人?”
邱爷爷说有三个原因,“第一:我看不上别人,第二:别人看不上我。”
我问,“那第三呢?”
邱爷爷说,“在对的时间里,没有遇上对的人。”
我说,“难道就没遇到过爱你的或者你爱的吗?”
邱爷爷笑了,他说,“怎么可能,你邱爷爷年轻的时候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表人才,两袖清风。”
我疑视着他,说,“可我听别人说,你长的也就一般。”
邱爷爷摸了摸胡须,说,“那是别人没有内涵,而且那么在乎外表干嘛,要看重内心嘛,我这个人优点比较多,除了缺点就全都是优点。”
我问,“那为什么不娶一个呢?”
邱爷爷看向天空,陷入了沉思。
他说,“读小学的时候,有一次我的红领巾带歪了,有个女生帮我扶正,然后我就一直在默默地在关注她,感觉看见她就会很开心。”
我问,“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暗恋吗?”
邱爷爷点头说,“应该是吧,但是后来她转学我就再也没看见她了。”
我叹息一声,“好可惜。”
邱爷爷又说,“读初中的时候,有个女同学写过信给我,说喜欢我。”
我笑了笑问,“然后呢?”
邱爷爷说,“然后,那个时候我却喜欢另外一个女生。”
我说,“那你岂不是伤了那个女孩子的心?”
邱爷爷摸摸脑袋,无奈地说,“没办法,如果不喜欢就不要勉强。”
我点点头说,“有道理。”
邱爷爷继续说,“出社会后,我又喜欢上了另一个女孩子。”
我说,“你喜欢的女孩子还挺多的。”
邱爷爷笑了笑,说,“不多,不多,也就十来个。”
我问,“然后呢?”
邱爷爷说,“嫁了,我可能和她有缘无分吧,我记得我当时还写了一首诗给她。”
邱爷爷念了出来,念得极其的有诗意,他说,“好像是……房落屋啼花满地,翠柳青青绕河溪,萍水伴舟千般震,白云万里百猿凄。”
我说,“好诗,可是我听不懂。”
邱爷爷说,“那时候她要结婚了,我问我的好朋友,我是应该高兴还是难过呢?朋友说当然应该难过了。我说不,既然是喜欢她,那就应该为她快乐而快乐,她现在是幸福的,那么我就应该高兴才对。”
邱爷爷一开始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是笑着笑着,我却看见他哭了。
看的出来,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子。
我挺佩服他的,笑说,“邱爷爷,你真是我的粉丝!”
邱爷爷惊愕。
我发现自己说错了,连忙改正,说,“错了,我想说,我真是你的偶像!”
可还是错了,邱爷爷乐了。
我拍拍自己不清醒的脑袋,说,“反正,你是偶像,我是粉丝。”
邱爷爷说,“恐怕是呕吐的对象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天天来骗我的钱。”
我一惊,问,“你都知道了?”
邱爷爷笑的很慈祥,说,“其实,花五毛钱买个人陪我老头子聊天,还是值得的。”
我想,我是越来越佩服邱爷爷了,简直可以用最尊敬的人来形容。
我突然说,“邱爷爷,你是我龟儿子。”
邱爷爷脸一僵,仿佛被吓到了,问,“孩子,你怎么骂人了呢?”
我赶紧摇头,“不是的邱爷爷,现在在我的字典里最尊敬的人就是龟儿子,龟儿子就是最尊敬的人。”
邱爷爷一定会想,这小子用的是什么歪理论?最尊敬的人等于龟儿子?
即使这样,他还是愿意陪我疯,他知道我心情不好。
邱爷爷说,“那么的……你也是我龟儿子?”
我用力的点点头,说,“对,咱们都是龟儿子。”
爽朗的笑声响起,映彻着整个天空,我能感觉到我的心变开朗了。
是谁说过,回忆再美终究是过去。
在回来的路上,我忽然明白了许多。
我对着前方的天空大叫,“记忆,留恋,不舍,思念,都去你妈个蛋吧!活在当前,那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