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呼唤了两声,君卿才从那段异国回忆里回过神来,车上缓缓放着钢琴曲,令人放松戒心的曲调,稍不注意便让困住已久的再次汹涌起来。
“你昨晚做噩梦了吧?”肖战握住君卿的双手,发现她的手心皆是干燥的冰凉。
君卿笑着推开他的手,车子恰好缓缓停在高铁入口,君卿伸手摘下脖子上的围脖挂在肖战脖子上,“我没事,这几天降温太快,注意点。”
“我送你。”
肖战说着便要下去和君卿一起走,却又下一秒被助理拉住,“战哥,外面人多,你别暴露自己。”
听见助理这话,肖战脸上刷下一片阴霾,一直以来在员工媒体眼里甚至他自己也这么觉得,不管做什么都要注意着周围,每次采访和录制都是谨言慎行从一而终,而这次肖战有些慌了分寸。
“对,肖战,你就别出来了,我到老家会跟你发消息的,放心吧。”
说完,摆了摆手转身向里走去,助理也赶紧关上了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开向工作室的方向,肖战靠在车背上,一身疲惫压在眼皮上,嗅到围巾上丝丝缕缕的淡香,识出那是她惯用的洗发水味道。
“小X,”
助理听到肖战叫自己,立马回头应了一声,只看到肖战微蹙着眉头,眼底也泛着浅浅的青,“今天是什么日子?”
“今天?我看看,”说着助理打开手机里的日历,却觉并无特别之处,“12月27,农历十二月初二,好像不是什么重要日子……怎么了,战哥?”
“没什么。”
那天天气很冷,高速公路上车辆很多,灰霾的天空看过去完全失了它本身的真,却像是在肖战心里一道道灰色水泥筑起的城墙。
君卿的高铁在那边出发了,背道而驰的方向,呼啸而过,转瞬即逝。
就在平凡却又紧张的这天,肖战记住了它。
肖战来到工作室便亲自接见了来给自己帮忙的律师,整齐的西服短发,利落锐力的五官都在透漏着这人的精明。
那人对网上一些恶劣的评论帖子等等一切进行了整理,整整一上午肖战他们都没有动过原位置,本来现在的网络都是非实名制,再加上法律对网络法律法规相关规定并不是很完善,而对方显然钻了这个空子。
删评论,发声明,发律师函,只能这种手续,即便是打赢了官司,对方也不会如他们所期望的那样得到顺心的惩罚。
那个律师说他处理过很多类似的案子,很多报案人考虑综合都不会如他这般彻底死命追查,因为职业的特殊性,是非越少对自己越有好处,这也就是为什么大多数明星选择了轻判。
肖战将手上数据放到桌子上,微皱眉头,似是头痛,“那是他们,我不能亏待君卿,一定要彻查,尽最大所能打击他们。”
“那他们的身份……”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在乎这些流量粉丝吗。”
“好吧,我会尽我所能帮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我需要君卿小姐的对证,如果她可以提供一些更严重的证据,可以告发这些造谣者的其他严重罪,比如人身伤害或者财产损失巨大,这样可以判他们入刑三年以上十年以下。”
肖战低头想了想,说,“那就这样吧,我找时间去见君卿和她商量一下。”
“好的,肖先生。”
助理送走律师,进屋把早已备好的午餐和药递给肖战,他接过后,只是喝了药把饭打开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战哥,我最近发现你的胃口真不行了,要不找个时间咱去医院看看吧。”
肖战喝了一大口水,把刚刚因饭味勾起的呕吐欲向下压了压,“没事,现在才四点可不是没食欲,晚饭点还早呢。”
助理强压下吐槽他是不是忘了自己从早上就水米未进的点,收拾了一下饭盒。
自己的老板肉眼可见的身体机能已出现病变,却因自己的执着怎么也不肯接受别人的建议。而老板娘也是自己遭受了非素人能承受的非议,却依旧坚持让老板不要太在意。
助理不禁有些感叹这种某种可怕程度上的一种夫妻相似面。
“通过这件事,估计经纪人那边一会就有电话打过来了,还有老总那边,当年战哥擅自公布恋情这事他老人家可记到现在呢。”
“嗯,”肖战神色凝重,忽而抬头展颜笑开,纯洁无邪的样子让助理不禁后脊一凉,“所以咱今天把电话线掐断一天吧。”
“请允许我竖中指,肖战老板。”
“哈哈,”肖战将桌上堆得层层叠叠的文件小心收拾起,“一会你告诉其他部门,今晚战哥请他们吃火锅,今天不用加班。”
“行~”
晚上,肖战工作室的伙伴们选了个较大的包房,座无虚席,一开场所有人都嗨了起来,酒水与肉香飘满整个房间。
就在大家酣畅淋漓的时候,肖战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技术人员的。
“肖战先生,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这件事……”
“怎么了?没查到?”
“不是,我们查到xx网站的xxx用户的IP地址和发布时间,时间是和您去B市拍杂志的同一天,而这个地址……在Y村,您还是想想君卿小姐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吧,住在那里的人可是国家政府重要的人。”
“我知道了。就先这样吧,我之后再回你。”
挂下电话后,一阵夜风迎面吹过,凝滞的冷空气刮得脸有点疼。
“战哥,你还不回来吗?”包房里的助理喊他。
“不了,我在外面醒醒酒,你们先吃吧。”
说完,肖战继续在阳台站着,他知道这个时候君卿已经到了她的老家,他握着手机想打个电话问问她,想知道她遇到了什么困难,想问她惹到了什么人,想告诉她他已经找到帮她报仇的方法,甚至他想像二十出头的毛头小子一样撒娇说自己想她了,可是,他却如芒刺背,不敢打电话过去。
自从那次拍摄照片之后,这种感觉才如冒须一般生长在他的心里,自己好像一点一点离君卿愈来愈远,他变得不安且患得患失。
他不是没经历过刻骨入髓的苦难,相反,人人都说他是从深谷而来的人,包括他自己也这样认为,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经历了怎样脱皮碎骨的苦,他又怎会害怕。
而现在,他却止步于一个电话,肖战知道这份感情后面有太多不可控的方向。
这些猜想和怀疑让肖战从以前的沉溺里冷不丁地脱离,有人说,爱有时很像一把刀,一旦对方知道了自己对他的爱意,如同将自己的生命交付于对方的手上,他的每一句每一个表情都会是自己下场的审判结果。
“哎。”
正在顶着暴走表情包的抢食助理突然敏感察觉到了阳台上平时积极阳光的肖老板发出了一声轻叹。
一对七八岁模样的兄妹正在挖自己家院子里泥土玩,小哥哥突然发现了土壤下的小洞,便好奇地用力往里戳了戳,却发现越往里洞越长越细。
突然,大门响了。
兄妹俩人抬头看了看,进来的是个漂亮的长发阿姨,那个小哥哥只觉十分熟悉,却只是模模糊糊。
“天快黑了,怎么还在院子里玩呢。”
他们听她问他们,只是面面相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屋子。
“看来我那大伯的毛病还是没有改,还以为他会因为你们是他的亲孙女会稍稍善待一些呢。”
“亲(卿)姑姑。”
小妹妹想起了她是谁,叫了声,然后向君卿伸开手臂讨抱。
君卿笑了笑,抱起女孩,“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