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住在雪中的人

说起西藏，没有去过的人们大概顶多能想到拉萨、布达拉宫、珠穆朗玛峰，对于那边有什么特产，有什么好吃的，应该是一概不知。人们在说哪里的风景好的时候，通常会想到西藏，印象中那些直冲云霄的山峰和终年不化的积雪，光是想一想就让人神往。

可是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总会让人忽视很多必须重视的事情，什么高原反应啦，多变的气候啦，确实有很多人初次去西藏会忽略这些东西，那最终的结果一定是收获了一趟坎坷的旅行。

其实国内有很多地方的风景胜过西藏，就算不做准备，也能享受到一次不错的旅行，但是西藏在人们心中被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尤其是文艺青年们，大多都觉得这辈子不去一次西藏就白活了。

老甄一行人可不是那种浪漫的旅客，他们早早就准备好了在西藏需要用到的东西，现在才到川藏边界，就已经感觉得到空气的温度开始下降了。

这时，从半路就开始沉默的老甄突然说话了：“你们知道55部十年前为什么要解散吗？”

孟中生回答道：“这都不用他们说，你不是说过因为你们消灭了一个大黑怪物，所有人以为一切危险都解除了才解散的。”

“果然理由不是那么简单吧，就算是当初消灭了那个怪物，部门解散的速度也太快了，外出做任务的员工甚至几个月之后才知道这个消息。”柳相怜说。

方志明也开口道：“当初没想那么多，现在回忆起来，就算是上头确定了今后再无任务可做，起码也得留下一支后勤队伍调查一下。那个时候，55部在一天之内就解散了，上头只派了一个人下来通知我们。”

老甄回想起当时的场景，那是一个下午，他正在办公室整理文件，突然有个女人不敲门便走了进来，核实这人的身份之后，才发现她的官级比自己还大，令老甄不解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怎么会任职国家秘密机构的高层。

这个女人没有多说什么，直接给老甄放了一段视频，视频内容让他大惊失色。一周前有人在西藏发现天空中隐隐约约有什么东西在动，老甄便命令坤小队队长穆雨、队员莫闻秋、郭恒安组成三人小队前去调查，昨天传回来的信息是调查已经结束，正准备返回。

而视频的内容却是这三个人在某村子里大开杀戒，拍摄的日期为昨天晚上8点，正是他们传消息回来的3个小时后。

视频放完后女人说：“经调查，55部门成员穆雨、莫闻秋、郭恒安三人昨日8点于西藏境内赤霞村大肆虐杀村民，8点10分，郭相安被当地警方击毙，莫闻秋在与执法人员追逐的过程中跌落悬崖，只有穆雨一人不知去向。”

老甄听到这里已是大汗淋漓，深知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忙说：“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搞错了，你等我……”

女人没等他说完，打断道：“甄部长，国家安全部勒令55部立刻停止运作，55部各职人员即刻起自行遣散。甄部长，这是念在贵部门三天前在霞边市消灭异生物有功，否则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

这便是55部解散的前因后果，听老甄说完后，车上的人都懵了，缓了几分钟后，林帆梦才问：“那当初队长他们真的杀了一个村子的人？”

老甄点了点头，说：“视频是真的，但是里面的疑点有很多。第一，为什么恰好就有人拍了那段视频；第二，为什么说念在55部有功就不查工作人员了，严不严谨不说，给我的感觉好像是认定了那三个人做的事与我们无关；第三，赤霞村位于喜马拉雅山脉附近，以前的确有人住，但自从90年开始，村民们就陆陆续续搬走了，直到95年的时候，赤霞村已经是荒废的状态了。而且穆雨的小队正好是在喜马拉雅山脉附近调查我给他们的任务，很有可能当晚他们进入赤霞村只是为了找个休息的地方，又恰好遇到一堆不知身份的村民，是不是太巧了？”

孟中生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老甄回答：“废话，你以为这十年里我就只是到派出所喝喝茶吗？”

方志明又问：“那你的意思是这两件事其实是别人预谋好的，但这是为什么啊？”

老甄接着说：“十年间，我查清了几件事，第一，穆雨还活着，绒布寺附近有人看到过他；第二，55部解散一年后，国内组建了一个奇异事件研究院，是个秘密组织，简称IOSE，所长便是当初来找我那个女人，她叫秦琉璃，副所长是前55部副部长王超；第三，这个IOSE实际上就是在做之前55部做的事。我怀疑当初就是王超联合这个秦琉璃利用了穆雨的小队，搞垮了55部。当然，怎么做的现在还不清楚，因为当时那个案件的档案根本没到我手上，我想只要查一查那些死者的背景应该就能真相大白了，而且，我们之所以没被调查，很有可能是因为王超怕暴露了，所以才这样草草收场。”

方志明沉思了片刻，说：“王超既然那么处心积虑的搞垮了55部，那我们现在重组不会被他们整得很惨吗？”

老甄回答道：“这个问题我们暂时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上面的一些朋友把这件事压下来了，虽然是重组，但不能再叫55部，我想的是先伪装成一家书店，默默做事就好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IOSE根本没打算管这些事情。”

孟中生想了想觉得不对，问：“那万一他们发现了怎么办啊？”

老甄摇了摇头，说：“这个大概不会，如果他们近年来一直有监视我们的话，早在我从派出所辞职的那天就派人来了，而且之后陆陆续续接了这么多人，可想而知，王超是觉得当初解散的内幕早就已经销毁了，所以认为55部再无翻身的机会。不过……我也是今年才发现了真相，所以更能了解他的心态吧。”

林帆梦笑着说：“我是觉得只要我们几个朋友都还在一起就够了，是吧。”

一直没说话的李墨听到这话，讽刺道：“朋友？你可别说这些恶心的话了。”

林帆梦有些吓到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倒是柳相怜恼了：“你什么意思啊？”

李墨冷笑道：“呵呵，我只是觉得奇怪，哪有十年都不联系的朋友啊？当年我们的确是朋友，可这么多年没见，连句话都没说过，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谈何朋友？”

柳相怜虽然气得要命，可没能马上想到反驳他的话来，孟中生见这情形，害怕二人在车上打起来，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老甄，车上的人都有特别的能力，那我一个普通人，你把我叫来干嘛？”

老甄看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能看见吗，忘了？那天的车祸，你说你看到了个女人。我就是看中你这个能力才叫你来的，其实你补的是坤小队天眼莫闻秋的位子，只是你火候还不到，所以只能让你负责后勤之类的工作了。”

孟中生这才明白了自己被招来的原因，一方面觉得早知道当时就不多嘴了，一方面又觉得如果没多嘴，也见不到这些个能人异士了，他自己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几个小时后，车子伴着夜色开到了绒布寺，天空中正飘着小雪，几人下车后进了寺门，一位僧人接待了他们。寺庙里点满了佛灯，就算是心境再浮躁的人走进来，恐怕也会被这里的庄严气氛所震慑，看见这一幕的刹那，仿佛能感受到心灵瞬间就被洗涤了。

在城市里的旅游区虽然也有无数寺庙，它们拥有华丽的装潢，源源不断的香火，可是在绒布寺的面前，这些浮华的寺庙则显得不值一提。所以来到这里的游客通常会想通一个道理：真正神圣的东西，不在于多么金碧辉煌，而是能够让人平静下来。

僧人和老甄他们说了很多事情，其中包括佛法、他这些年领悟到的事情、还有几段传说。其中一段传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说是这些年来山上住着一个男人，睡在雪中，行在雪中，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甚至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他会到前面的大本营讨些吃的，之后便会回到山里。

一开始的时候大本营的人以为是山里的妖怪，男人一来，山下的人便拿起猎枪想把他赶回山里去，可是久而久之，人们发现了他会说话，时间一长，见着了他的真面目，才发现是个人。因为他从没做过什么坏事，人们也不再怕他，每当他来要食物，有便给他一点，没有就不给他。

僧人眯着眼，缓缓抬头道：“说起来，这段时间他应该又要下来一趟了。”、

这时孟中生问：“大师，那这附近有好几座山，他住在哪一座啊？”

僧人笑道：“你出了寺门，往左边看，最显眼的那一座就是他住的地方。”

众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出了寺门往左边看，最显眼的那一座，不就是珠穆朗玛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