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坦诚相待

我不想搭理他，但他看着我，说：

霍雨浩“今夜风大，我给你多放了几床被子。你注意身体。”

唐舞桐“多谢，不过，今夜我不想睡觉。”

我觉得我们藏着掖着很久了，今天他似乎也不想装下去了。

霍雨浩“你有心事？我看见你和鬼君，还有长公主在一起，他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伤心的话。”

他看着我的眼睛，试探着问。我抬起头，发现了他眼中的担忧，这次，他应该是真心的。

唐舞桐“你陪我走走吧。”犹豫再三，我说。

霍雨浩“好。”

他说着，进屋取了一件斗篷，替我披上，系好了带子。

我把他带到了那片梨花林中，从一棵树下挖出了两坛酒，

唐舞桐“这是我出生时，炽凤郡主送来的贺礼凤血吟。我一直没有尝过，直到我第一次伤情，在酒窖里喝得酩酊大醉，才晓得这酒竟然这么苦，却让人不忍放下。”

霍雨浩“你爱过鬼君？”他坐了下来，问我。

唐舞桐“爱过，只是都过去了。”我摩挲着酒坛，只是一直不肯开封，“现在，你也知道我是王冬了。在你眼里，我是不是王冬很重要吗？”

他示意我看着他的眼睛，那种怀念和温情让我有些吃惊，

霍雨浩“舞桐，你或许不知道，当年的王冬曾经温暖了我许久。”

唐舞桐“你很感谢他吗？感谢那个失明的孩子？”

霍雨浩“我记得我告诉过你的，当我毫不起眼时那个为我出头的女孩。其实，当时我也不知道她是男是女，可那个声音让我相信她是个女孩子。她纯真善良，聪颖过人，她让我相信世事艰难也会有一个温暖人心的人出现。”他的嗓音飘飘忽忽，让我有些摸不透。

唐舞桐“可你还是利用了他，不是吗？”我说，“你来海神岛并不是为了王冬儿，而是为了弄清我是不是王冬，大师兄是不是在海神岛上？”

霍雨浩“你说得对。”

他爽快得让我吃惊。

唐舞桐“那么现在，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来？”我问他，“你看到了，王冬儿的魂魄我无法结出，我是王冬的答案你已经得到了，大师兄真的不在了，你所有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了。霍雨浩，你去而复返，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想说出那日古月娜告诉我的事情。

霍雨浩“我也不知道。”他苦笑道，“我只是下意识地想见到你，或许不知从哪一刻起，你就住进了我的心里。”

唐舞桐“你爱王冬儿吗？”我直视着他。

他没有躲避我的目光，

霍雨浩“爱。若不爱，为何要一直寻找？”

我打开坛子，分了他一坛，

唐舞桐“你应该知道师父和大师兄十分相爱吧？”

霍雨浩“是啊。”他点点头，“大师兄为师父做了那么多，连我都不由得羡慕。我的父亲和我的母亲，他们之间何尝有过这些爱意。”

我喝了一口酒，微微的辣泛上喉头，许久不喝，一时有些不习惯了，

唐舞桐“那你觉得，师父为大师兄付出的多吗？”

他疑惑地看着我，

霍雨浩“你为什么要问这个？”

我手指一翻，显出幽篁，

唐舞桐“你只需告诉我结果，我会告诉你原因的。”

他摇摇头，

霍雨浩“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片面，但我真的觉得师父并不像大师兄一样在意这段感情。”

唐舞桐“我日日在他们身畔，他们之间的相处我看的清楚。你说得对，师父确实看上去不太在意这段感情。”我抚了抚幽篁，“但我知道，比起大师兄，师父更在意感情。”

唐舞桐“师父做事，素来不喜欢刻意，可我懂她。大师兄的紫霜是她亲手所铸，托付了生死。大师兄每次受伤，师父极少留在他身边陪他，而是暗中寻找诊治的方法。师父不苟言笑，可哪一次的笑颜不是因为大师兄而展开的？她极少落泪，但并不是心已冰冷，了无感情。他们两人的立场从来没有相同过，但哪一次，不是师父牺牲自己做出了妥协？”我笑道，“有些事，留在心里久了，就不愿诉说了。”

霍雨浩“我知道你是想说我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爱冬儿，是吗？”他沉默了许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喝了酒，仰起脸看着星空，

唐舞桐“我问你这些，并不是检验你对王冬儿的感情。我只是想说，许多事情并不是眼之所见，耳之所听就能判断的。你认识到的王冬乃至唐舞桐都不是真正的我，只是你凭借着你的理解，构造出的一个人罢了。”

霍雨浩“你是在劝说我离开你吗？”他好笑地看着我。

唐舞桐“我们之间有了婚约，我注定了要和你在一起的，你离不离开都不会改变。”我说，“我只是想劝告你，不要对我抱太高的期望。”

霍雨浩“期望？”

唐舞桐“我不是贤妻良母，也不会为了你的原因就将天族的利益视为第一。我当年能平定叛乱，我也能发起叛乱。我可以一掷决生死，也能一笑泯恩仇。你见过我的光鲜，却不一定见过我手下的白骨，背负的人命，甚至是冷酷嗜血的样子。”

霍雨浩“但有了这些，你才会是你，而不是他人。”

他说着，突然抱住了我，吻上了我眉心的蝶印，动作十分轻柔。

唐舞桐“雨浩。”我叫他。

他轻声说：

霍雨浩“再叫一次。”

我笑笑，温婉地叫了一句：

唐舞桐“雨浩。”

他说：

霍雨浩“再叫一次。”

声音之中已经有了兴奋的颤抖。

我的颊上泛起了绯红，

唐舞桐“雨浩。”

我第三次叫他。

霍雨浩“让我们从今天起重新认识彼此，好吗？”

唐舞桐“嗯。”

（提问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