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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花飘落的日子

原来这个领导是矿务局的二矿的矿长,家里就一个儿子,可是天生的小儿麻痹症,也是他神通广大给这么个“半蔫痫”也是在矿上办公室谋了个收发的差事,每月里也是领着工资的。他也是跟招弟爸承诺要给招弟找个工作,这不回去不久就安排了。所以招弟的爹妈也是满心欢喜的,只是可怜的招弟还是被蒙在鼓里的。那时节“隔口袋卖毛”的事也是常常发生的。

兵便日日思念着招弟,可是也没个正经理由去看她,也是怕即便去了也不一定见得着,也就任凭相思之苦折磨着自己。这一段日子也是一方面有点魂不守舍,一方面也是带着点情绪,和谁都没个好言语。这何军人也是感到怪怪的,可就是不知道这家伙那根筋搭错了。六二四和尕蛮子隐约也是猜到了点,可是跟兵问起时,他却不肯承认,只是冷冷地回答“烦着呢!”

这一切都没有影响何军人对兵的好感和希望,一如既往的把好多事交给兵处理。这日子久了,兵也隐隐察觉到了其中的缘由,再加上建筑队里的那些人没事就爱嚼舌根,有时候兵也能听出点一、二、三。兵能怎样,只能是装做什么也不知道,他又不敢离开。再说上一次惹得祸又不小,为这他爹几乎大半年没个好脸色。这一次只能忍着,他心想,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山人自有妙计。可是他心里还是放不下招弟,心心念念地想着她,也是调功磨夫地打听招弟回来的消息。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军他爹一个人操持着里里外外,虽然有军奶奶帮忙,可毕竟是上了岁数的人了,正如招弟她妈的话,也是干不动了。这个家确实是需要个女人了。

军他妈走了也两三年了,庄员邻舍们也是常常跟军他爹说起再找个的事,可是每每提起时,军他爹就没了声音,只是一个劲的吸烟,有时也会说“再找啥里,娃娃们都大了,该给他们找哩。”说着还会有点害羞地低下头。人们当然也会讲上些大道理劝他,什么“少年夫妻老来伴”、“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来了,说着说着军他爹却不声不响地走了。

军他爹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有时候一个人劳累了一天,回家来还要自己弄饭吃,想想都很心酸。可是老母亲在里,儿子们又大了,有时候也就只是想想。可是老母亲的身体已经不如前些年了,常年洗锅抹灶也是不现实的,比如蒸馍馍,那一大案板的面岂是这个六七十的老婆能和得动的。眼睛也是花了,缝缝补补的活也是干不了了。香儿也正是念书的时节,耽误不得,现在政策也好了,念书也有奔头了,也不能再捞扯丫头了。就在过完年快种庄稼的时候,沙老汉跟军他爹说起过一个人,就是沟脑里张大年的媳妇。这张大年是家里老二,成了家后就单另坐了,前几年得了一场病没救回来,死了,家里留了媳妇毛梅兰和一个儿子叫张有。这毛梅兰也没个去处,杨树沟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只要你肯下苦,吃饱肚子是不成问题的。于是母子俩便相依为命,也就将就着活着,想着娃娃大些了再说。这张有也是十岁上下,正在上五年级。这娃娃跟他妈亲得很,一直跟着他妈,虽说他还有爷爷奶奶疼着,可他平日里也不去,不是在家写写字就是帮他妈干家务。

据沙老汉说这毛梅兰也不过四十过些,正当年,虽说比军他爹小个几岁,可是两个人还是很适合的。如果军他爹愿意,他能做这个中间人,替他说合说合。可是军他爹嘴皮子慢塔塔地,沙老汉有些不喜欢,袖筒子一甩也就走了,嘴里自然还是那句话:把上坟的当成揭墓的了,再没提过这茬。当然别人也是笑话沙老汉,说,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所以也就不了了之。总之呀,大家都觉得军他爹就该再找一个,不为别的,就当是找一个陪他说话的、能给他一口热饭的。

春去秋来,冬尽春又来,转眼之间军在学校的第四个年头眼看就要结束了,这最后一学期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实习,军自然憧憬着毕业,他们一家也是盼着他早日走上工作岗位。娘娘保的儿子也快九个月了,秀还是在家照看保儿,尽管她爹妈来闹过几会要她回去,可毕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疙瘩,那里舍得,只是想着再大点、再大点。兵还是没有见到招弟,有人说她已经结婚了,她妈也是走了,带着她的弟走了,说是去矿务局上学哩。兵还是不相信,他一直计划着要去找找看。香儿已经上初一了,每天骑着自行车上下学,她奶奶每天下午都要到场沿边上瞭她的香儿……

只说那军的最后一学期是在浓浓的新春气氛中开始的。这一年开学时还没有过完元宵节,军是正月十三去的学校。学校大门上的春联依然洋溢着节日的欣喜----“学海千秋勤汲取,心田万亩好耕耘”----寒天依旧,西风凋碧,学校之内,温暖如春。

开学的第一天晚上,没安排自习。吃过晚饭,军,李小光,张小红,王家阳,还有几个同学一起去了班主任王春晖的宿舍。军从家里出来的时候还是准备了点东西----两个水果罐头,一包点心----对于他们家来说这可是奶奶压箱底的珍品。其它同学当然也都带了东西,张小红家里条件好,给老师提了两瓶“陇南春”----那瓶子很讲究,军也是在何军人家里见过,也是对那一对酒瓶子谋算了半天。王老师当然很高兴同学们能来给他拜年,让他媳妇炒了两个菜,还拿出了一瓶酒。大家也是其乐融融的连吃带喝,把一瓶酒见了底。其间王老师也是大发感慨,对于即将毕业的他们送了大把的祝福。酒有点上头的王老师在临走的时候抓着军的手说:“杨军,我看好你,老师一定会帮你的”,王老师一边说着一边还要军再喝点,“杨军,你只要做你自己就行,不要管别人说什么。马上就要去实习了,你一定要好好表现,老师也会努力的,你放心。”

从王老师的宿舍出来后,军也觉得有点晕乎乎地。一方面是酒劲,一方面还是听着王老师的话有点怪。回到宿舍时,大家都不在,隔壁宿舍里传来了阵阵喧闹声,军不想再去凑热闹,他在王家阳的床上躺了一会。还是有点冷清,也觉得无聊的很,索性就走了出来。刚走出来,宿舍里的灯却熄了。今晚算是破例给了两个小时的电,现在已经九点半了,宿管老师无情地拉了闸。

随着电灯熄灭,整片宿舍传来“讴呀”的叹息,不过似乎没有影响同学们的喧闹。紧接着宿舍里又陆续亮起了昏黄的烛光,看来他们是要秉烛夜谈了。

他的脚步却是朝着李佳们的宿舍去的,走廊里不时不知从哪个宿舍传来“哈哈哈”的笑声。月亮已经挂在半天里了,月光下的房舍更显静穆,那些光树杈的树干静静的立着。

李佳们的宿舍很安静,不会是睡了吧?不会,这么亮的月光怎么睡得着呢!军心里一边想,一边敲了几下门,“咣咣咣!”

“谁?……”,声音有点发闷。

“我!”军刚说出口就觉得不对,我是谁,人家又不知道。接着又补了一句:“我,杨军。你们睡了,我就不进来了。”

杨军这才发现窗户是还是有点亮光透出。

里面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门拉开了,伸出一个头来。

军往后躲了躲,那个头上发出了声音来:“你找李佳吧,她不在,去206了”,说完,收回头,关了门。

军只好回了。

宿舍里王家阳正准备上床休息哩。军一进来,王家阳便问军,“这会去哪里了?是不是去找我老乡了”,说着一脸的坏笑。军没有说啥,也想着上床睡哩。

王家阳又趴在床沿上问:“班主任跟你聊了半天啥呀?是不是你保送的事呀”,王家阳真有点喋喋不休,军脱衣,拉被,钻进了被窝。

“嗳,告诉你个秘密,听说张小红也有可能推荐去呢。”

“……”

“你知道吗,她舅舅是个副县长。这事容易得很……”,王家阳看军没有反应也就钻进了被窝,不再言语。

军虽然没有回答,可是这每一句都是听进去了。他知道老师之所以那样说,或许只是给他宽心,因为上一次“运动”的事,他现在还背着个警告处分哩。校长还在学生大会上宣布过,还说这是要装进档案的。现在半路里还杀出了个“程咬金”,这个不光王家阳说,李佳也说过。

他又想起了那对“酒瓶”子。

这名额肯定是有限的,也不可能就你二班占两个。他虽然也有舅舅,可他还在把家台子种地,尽管很能干,可这事肯定干不过县长。

月亮已经正当空了,喧闹声还能听到,不过是那种极力掩饰的情形,正如此时压在军心头的委屈。

王家阳很快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是那种放空一切的自然和洒脱。进去和出来的两股气流绝不冲突,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一切都是顺畅和谐。军却无法入睡,他的气流如在背中,而且还有点逆行的感觉。折腾到半夜,那几个进来又被吵醒,又折腾,只到四五点才有了困意。

对于未来只能想想,或者叫做憧憬,可通往未来的路还得一步一步地走,还得踏实。

实习前还有一个半月的在校时间,除了正常上课外,军主要忙得还是个人画展的事。美术老师一开学就几乎粘在画室里,这也是他的第一届学生作品展,他也是格外上心。素描、水彩、速写这些都差不多了,最复杂的就是国画和书法作品了,不但出活慢,关键是还要裱装,而且这裱装还是技术活。这一段时间班上大多同学都来帮忙,军更是几乎吃住在画室里。

作品的选定也是经过了一番甄别,大部分是这几年的习作,有些看上去还是有些拙劣,可是美术老师坚持要展出,说是这里面才能看出你的成长。军也就没再犹豫,可是还得赶几幅新作品。

王家阳承包了军的打饭,天气渐暖,他们就在画室吃。李佳来一次就打扫一次卫生,帮军收拾收拾废纸,洗洗毛笔、颜料盒。

一个月眼看就要过了,这几天又在张罗着去实习的工作。实习前班上还搞了几次课堂教学实践活动,大家都沉浸在兴奋和激动中。

四月二十五日是出发的日子,他们四年级三个班这一次是统一分组,每十二个人一组,一共分了十组。实习的学校也是分部在全县的四五个乡镇,有在县城实习的,但大都在乡下,军这一次担任组长,带领着十一个同学去了南乡四十里铺小学。同组的里他们班有四个、一班的有五个、三班的有三个,只是李佳,王家阳都分在了别的组,他多少有点失落。

那天是学校的大轿子拉了三个组的同学一路经过几个学校依次把他们送到实习学校的。大家都是准备了行李,洗漱用品,带了些书,军还把画板也带了,想着到了学校也再找机会再画些画。

这南乡在牛家坪的南面,大概也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是个两山夹一川的地形,这里大都人家种的是水浇地,又处公路边上,生活条件相对优渥。这四十里铺小学就在公路边上,附件四五个村的学生都来上学,学生也有近三百人的样子。学校里没有专供老师住宿的房,仅有的两个小房子就给了同行的五个女生,其它七个男同学就在学校的一个空教室里将就着住下了。没有床,大家就把课桌拼到一起胡乱铺了也就勉强可以睡了。

校长和军张罗着重新安排了课程。那些老师们都住在附近村子里,他们一去,把大家的工作基本就全接了,他们没事也就不再来上班了,只是校长偶尔来转一转。军和十一个同学算是暂时接管了学校。

秀儿的爹妈走了之后,娘娘保一家也是急了,估摸着这亲家的关难过。原本孙子带来的些许喜悦一时荡然无存了,又为眼前这一档子事感到着急。一家人大眼瞪小眼,也是没了章法。

这事才开始,以后有闹不完的风波。再说军的弟弟,我们的兵呢,这一段日子也是只能继续跟着何军人干修建。春种过后,何军人承包了乡上信用社的十间办公用房,兵也是一直给何军人操心。那时候,建筑队里都是杨树沟的人,而且大多都是何军人的“个(guo)家人”,有些是叔伯家的、有些是当家子,还有些是侄儿子们。当时杨树沟一带都叫他们是“何家军”,应该说兵做为一个外姓人,在这里是没有地位的,可是兵却深得何军人喜爱,委他以重任。一方面是兵人麻利,眼色好,端茶、递烟很是顺手,俗话说:小恩惠买转帝王,时间久了,何军人就自然觉得兵这个小伙子不错。另一方面兵勤快,善于学习,一同去的几个年轻人里就他的技术过硬,能够独当一面的解决问题。

其实更重要的一个方面是何军人是有他的私心的,他家的婆娘只生了一个丫头后就再没有生长,他也是到处寻医问药,连迷信也没少讲。尽管“领兄”“领兄”的叫了十几年,这香火延续的问题也是没有解决。如今也是四十过了的人了也就死了心了,只想着将来招个女婿进门,自己的后半生也就有了着落。现在他看着杨家的这个老二人不错,也曾跟自已的女人在被窝里悄悄盘算过,两个人也是一拍即合。

这兵也是干的砌墙、抹灰的活,可他比那些一起去的几个都灵泛,几年工夫已是队里最拿手的了。泥水工为了砌的直顺需要挂线,竖线下有个铅锤,使竖向砌的砖块不里出外进,保持垂直度;横向挂线,保持水平,要在一条线上,不能这块高那块低。小时候兵常他外爷砌墙时,时不时拿个钱锤子出来,一只眼睁着,一只眼闭着,他觉得挺神奇的。如今他也是练就了一副好眼力,常常指挥着六二四他们一帮,有时还会让他们拆了重新砌上。也因此,何军人也是很放心兵,有时也让兵把把关,日子久了六二四那几个就私底下“二纳”“二纳”的喊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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