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古堡里的某间房间里，约瑟夫正坐在窗边享用着他的下午茶。

窗外树枝的影子映在房间里，在夕阳下显得温暖而美好。

一张照片在他指间旋转着，上面是少年安静的睡颜。

雾气无声无息的出现，四周的气温似乎降低了不少。

“杰克，别装神弄鬼的。”约瑟夫嫌弃道。

某个正在浓雾中潜行的身影一僵，不情不愿的露面。

“什么嘛……一点都不绅士……”杰克嘀嘀咕咕的吐槽道，一双金色的眼睛里全是揶揄的笑意，“话说你那个驱魔人呢？”

“你管不着，有话直说。”

“……行吧行吧，驱魔协会到处找他，你确定不放人？”

“驱魔协会那帮老家伙还没死绝呢？”约瑟夫的语气少见的有些嘲弄，“有本事让他们来自己抢啊。”

“……”

同一时间，相中世界。

卡尔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绝对寂静的世界里。

没有一丝声音，仿佛空气都停止了流动。

不对劲。

警惕的握住圣判，卡尔翻身起来，他看到窗外的夕阳也是黑白的！

“冷静。”

他打量着房间，陈设华丽而优雅，甚至窗台旁的小桌上还摆着精致的茶具，上一秒好像还有人坐在这里品尝着下午茶。

他渐渐察觉到古怪的地方:这里的时间仿佛凝固了，停在了某一个普通的下午！

卡尔推开门，在走廊上奔跑。他经过了一间又一间的屋子，这些房间无一例外的全部都锁着门。

走廊尽头，唯一一间没有落锁的房间里，只有一面镜子。

只是镜子里没有映出任何东西。

卡尔毫不犹豫的冲镜子连开两枪！

“哗啦！”不知何处传来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瞬间突然染上了色彩。

树枝碰撞的声音，林中鸟儿的叫声，无数声音涌进卡尔的耳朵，繁杂的声响却让卡尔无比安心。

这是……他熟悉的世界的声音。

“啊，我的客人醒了。”约瑟夫放下茶杯，茶杯与碟子碰撞出微响，他指间的照片被某种力量撕碎了。

卡尔出现在房间里，手中的圣判指向约瑟夫。

“那我先走了，回头聊。”杰克识趣地告辞，同来时一样化成浓雾消失了。

“看来恢复的不错嘛……”约瑟夫保持着优雅的微笑。

“建议你不要动手。”

随着这句话，暗红色的火焰直直冲向约瑟夫，然后在他身前消散了。

卡尔握着手腕，剧烈的疼痛在他使用魔法的时候冒出来，就像被隐蛇咬着。

隐蛇是不归林的特产，被它们们咬中的时候，它们唾液里的毒素会使被咬的部位十分疼痛，甚至还有魔物用隐蛇作为刑讯手段。

一圈浅紫色的咒文浮现在皮肤上，在微暗的室内发出浅浅的荧光。

“……你用了魔法。”卡尔的脸色因疼痛而苍白，冷汗一滴滴流下来，濡湿了一小片口罩。

“所以才让你不要动手嘛……”约瑟夫的语气甚至有一点点委屈，但他的眼睛里是冰冷的笑意——如同野兽般冷漠的眼神。

“你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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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五天了。卡尔被囚禁在城堡里——也算不上囚禁，毕竟除了离开城堡之外他可以自由行动。

这五天里卡尔摸清了城堡的结构，一层大厅左侧的水晶门后是一个小花园，约瑟夫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在那里享用下午茶，或者随意涂抹两笔。

穿过水晶门旁边的回廊，有一个墓园，可能是属于约瑟夫的家族，装点着家族姓氏的牌子在几千年的时光里风化腐朽，字母已经模糊。

约瑟夫有时候会在这里待一会儿，微风送来絮絮的轻语，也许他有什么话想对家人说。他的背影在这时显得无比孤独，丝毫不像能够血洗驱魔协会的月下绅士。

二层的大部分房间都是封闭的，从门缝中看去，房间的时间好像都被停在了某一个时间节点。

桌上摊开的书，写了一半的信件，插在墨水瓶里的羽毛笔，约瑟夫停住了房间的时间，借此保持着他们还活着的假象。

墓园后就是城堡的最外围。外墙似乎疏于打理，藤蔓爬满了围墙，开出米白色的小花。看似粗糙的墙面却十分光滑，卡尔试了试，不用魔法加固四肢的话，可能很难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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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层又一层的冷汗糊的卡尔眼前模糊，他几乎是靠着本能行走，手腕上浅紫色的咒文明明灭灭，束缚着他身体里的魔力。

他最终还是逃了出来，代价是强行使用被禁锢的魔力而造成的疼痛。

驱魔协会近在眼前。

“咚！”卡尔直直的单膝跪在了地上，膝盖和大理石相撞时发出的声响似乎惊动了门里的人，他看见奈布一脸不耐烦的晃出来，随即惊慌爬上脸颊。

“伊索！坚持一下！”

卡尔艰难地弯了弯眼角，在让人发疯的疼痛中强行露出一抹笑容:“你看……我回来了……”

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杰克神出鬼没的从约瑟夫身边冒出来，和他并肩看着不归林的尽头。

“你不该把他放走的，他是和驱魔协会对峙的绝佳筹码。”杰克少见的严肃。“你也知道下来不归林里的魔物要干什么吧？就算你想和人类握手言和，他们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再说你睡了一千年了，也该给这群狂妄的人类一个教训了。”

“……我知道。”

但是如果他想走的话怎么也留不住的啊，忍着剧痛也要离开，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什么等着他吧。

“至于我和人类握手言和……克劳德哥哥怎么死的，我想我还没忘。”

“反正人都走了，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驱魔协会。”

“你又没问我。”

约瑟夫笑得一脸无辜，但杰克硬是看出来几分狡诈。

“早知道我就不帮你想办法了！谁知道你家那个魔法还有这功能！”

约瑟夫早就知道卡尔肯定要逃跑，所以那个禁锢魔法的咒文里还叠加了一层传递声音的。

至于卡尔会不会发现……发现了又怎么样呢？他又去不掉。

逃出来后，伊莱和奈布坚持让卡尔出去躲几天，理由除了修养元气之外，还有就是这几天不归林里的魔物可能会有大规模行动，不能用魔法的话最好还是躲一下。

“有事的话，我让枭给你传信。顺便查一下你说的那个人。”

“真的没问题吗？”卡尔虽然还是很沉默，但他的眼神藏不住对两位朋友的关心。

“我是先知，驱魔协会的人肯定要重点保护我。奈布本来就是雇佣兵，武力值还是很高的……”

“总之，一定没问题啦。”

奈布握住军刀，言简意赅的总结。

枭拍了拍翅膀，落在卡尔手指上，几根深蓝色的羽毛飘落下来，它的脚踝上绑着一小卷羊皮纸。

“根据你说的那些特征，基本上可以确定，他就是苏醒的魔物，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据说千年以前，他以一人之力在月圆之夜血洗了驱魔协会，流传下来的文献里，都把他叫做——月下绅士。”

“另外，伊索，你要小心——”

纸上是一道细细的划痕，信件到此戛然而止，仿佛是什么人粗暴的打断了。

背面还有一小段浅紫色发着荧光的文字，和卡尔身上禁锢魔法的咒文是同一种颜色。

“如果月圆之夜没有在我的城堡门前看到你的话，你的朋友就只好作为祭品了。”

熟悉的温柔语气，却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

卡尔感到浑身发冷。

离下一个月圆之夜还有七天。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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