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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船嫁衣3

辰闫讲故事

4、另一件怪事

王响响遇到的事太诡怪,三句两句说不清,先放到一边。

说另一件怪事。

这件怪事和这个故事似乎有点关系,又似乎没有关系。不过,我还是决定把它写出来,因为它是毛尖尖的真实经历。

一年前,毛尖尖去县城看演唱会。

他们的县城很小,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个明星。这一次不一样,一下来了六个,都是有头有脸的角色。其中,有一个女明星的嗓门挺高,毛尖尖很喜欢听她的歌。他提前半个月就买了票。

看完演唱会,夜已经深了。

他开着车,往家赶。

县城距离扎两目村有四十公里。出了县城,路两边就没有路灯了,路上很黑,很冷清。毛尖尖心情愉快地开着车,一直在想那个女明星的一举一动,一笑一颦。

过了一阵子,他发现竟然走错路了。他有些懵:这条路他至少走过一百次,从没出过错,为什么这一次就走错了?

也许,是因为走神了,他想。

他放慢了车速,观察四周。

这里应该是一个村子,没有灯光,黑咕隆咚的。周围有一些低矮的房子,都很破旧。路很窄,两旁是高大的白杨树,树干上的疤痕像一只只眼睛一样,冷冷地盯着他。

虽然是夏天,毛尖尖却感到一股寒意。

又驶出一段路,他看见路边出现了一个公交车站牌。一根木桩,上端钉着一块木头牌子。它很老了,油漆大都已经脱落,上面有一个数字:14。毛尖尖觉得这个数字有些丧气,不吉利。

驶过公交车站牌,毛尖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后视镜。站牌下出现了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耷拉着脑袋。远处,一辆车正驶过来,车灯很刺眼。他猛踩刹车,车子停住了。他感觉那两个人很眼熟。

那辆车在站牌旁边停下来,没熄火。车窗里伸出一只苍白而干瘦的手,一下一下地招着,跟招魂儿似的。那一男一女上了车。那辆车抖了两下,开动了。

毛尖尖紧张地等待着。

很快,那辆车驶了过来,是一辆面包车,灰色的,五成新。

它一闪而过。

毛尖尖还是看见了一张侧脸,一张苍白的侧脸。时间太短,他没看清她的五官。那应该是一个女人,穿一身大红衣服,坐在副驾驶座上。

毛尖尖想了想,又感觉那张侧脸有些眼熟。他努力地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他觉得,今天晚上有点邪门,老是看见似曾相识的人。

他猛踩油门,跑了。

一路上,他不时看一眼后视镜,生怕再看到一个似曾相识的人。

终于,他找到了回家的路。

一路平安。

毛尖尖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两点了。他的房子是新建的,四层楼,只住着他一个人,显得很空旷。他很累了,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似睡非睡。忽然,他听见有人喊他的乳名,是个女人。

他一下就醒了,竖起耳朵听。

那声音又消失了。

他以为听错了,又闭上眼睛睡觉。就在他马上要睡着的时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听清楚了,声音在大门外。他下了床,走到大门口,小声地说:“谁?”

大门外的人不答腔。

他犹豫了一下,拉开了门。

大门外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都耷拉着脑袋。他们慢慢地抬起了头,是王响响的父母。他们的脸上都有伤,鲜血从额头流下来,一直流到了嘴角……

他一下就醒了。

他快三十岁了,第一次梦到王响响的父母,不知道是为什么。他再也睡不着了,仰面躺着,大脑快速转动,寻找原因。想着想着,他的头皮一阵发麻——站牌下那一男一女,就是王响响的父母!

他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果然,第二天下午,他就听说了王响响父母的死讯。他们乘坐的那辆面包车,被一辆侧翻的大货车压成了铁饼,他们也成了肉饼。还死了一个人,是司机。那个脸色苍白的女人不在车上。

毛尖尖打听了很久,没人知道她是谁。不过,他打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王响响的父母去一个亲戚家串门,离开的时候太晚了,亲戚打电话叫了一辆黑车,送他们回家,路上出了车祸。

后来,大货车司机赔给王响响一笔钱。

毛尖尖不关心那是多大一笔钱,脑子里被王响响父母的死塞满了。他感觉很内疚。那天晚上,他如果上去和他们说两句话,哪怕是几秒钟,他们乘坐的面包车就不会被大货车压成铁饼。

几秒钟,就能决定生死。

王响响的父母肯定也这么认为,否则,他们不会钻进他的梦里,喊他的乳名。他们已经变成了一种没有实质的东西,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从那之后,毛尖尖的心一直悬着。

这件怪事说完了。

你可能已经看出了什么,千万别害怕。我还要告诉你,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相,那可能是一个错误的指示牌,负责把你引入歧途。 好了,继续说王响响。

王响响觉得扎两目村上空笼罩着一片诡怪之气,他自己时刻处在某种危险当中,随时都有可能出事。他决定把一切弄个水落石出。不为别人,只为自救。

他认为,一切怪事都和七年前那起失踪事件有关。

问题是,他对那件事一知半解。

他决定出去打听打听。

阴天,整个世界都是暗的,毫无生气。

王响响抬头往天上。乌云很矮,很近,似乎随时都会化成雨掉下来。可是,它老是板着脸,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让人感到很压抑。

他在村子里慢慢地走。他穿过四条胡同,走过二十多户人家,竟然没看到一个人。平时很热闹的小超市今天没开门,小广场上也是空荡荡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

他又去了海边。

有个人蹲在滩涂上,可能是在挖蛤蜊。从背影上看,是王铁钉。

王响响想了想,决定过去找他聊聊。

海边的风很硬,有一股腥味。

一只水鸟飞了起来,在他的头顶上叫个不停,似乎是在阻止他。

“挖蛤蜊呢?”王响响问。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说:“对,挖蛤蜊。”他拿着一个自制的铁耙子,一下下地扒拉着,偶有收获。他的身边有一个小塑料桶,里面有一些蛤蜊,大约两三斤。

王响响发现,不管是说话,还是挖蛤蜊,王铁钉的眼神都很警惕,仿佛周围有什么东西在看着他。

“我想问你件事。”他开门见山。

“什么事?”王铁钉站了起来。

“昨天晚上,你说的话我没听懂。”

“哪句话?”

“你说我和那艘船有关系。”

“对。”

“有什么关系?”

王铁钉看着他,半天没说话。

“有人说,那艘船是你的。”王响响豁出去了。

王铁钉像木头一样毫无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平静地说:“他们的话,你千万别信。”

“为什么?”

“我怀疑是他们中的某个人在搞鬼。”

“是谁?”

“水纹。”

这些话他们昨天晚上已经说过了,王响响不想再纠缠下去。他又切回到刚才的问题:“你说,我和那艘船有什么关系?”

“你不知道?”王铁钉一步步走近他,眼神慢慢地变冷了。

“不,不知道。”王响响有些慌乱,后退了两步。

王铁钉定定地看着某个方向,表情有些犹豫。过了半天,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你要是和那艘船没关系,你父母就不会死了。”

王响响一下就懵了。

王铁钉拎起小塑料桶,走了。

一阵风吹过来,王响响感到有点冷。他站在原地,一直看着王铁钉慢慢走远。他的脑子里很乱,一直在想那句话:你要是和那艘船没关系,你父母就不会死了。难道父母是因他而死?难道那不是一次意外事故,而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那太可怕了。

有人喊他。

王响响回过头,看见水纹正走过来。

“你怎么在这儿?”水纹问。

“找我有事?”王响响的精神不太好,还在想那句话。

水纹看着王铁钉已经远去的背影,轻轻地问:“刚才,他和你说什么了?”

“谁?”王响响还没回过神。

“王铁钉。”

王响响想了想,说:“随便聊了几句。”他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

水纹也不再问,换了一个话题:“昨天晚上那件事,你怎么看?”她的眼睛里闪着异样的光,直直地盯着王响响。

王响响避开她的目光,心不在焉地说:“可能是我走错路了。”他的态度很明显:不想谈昨天晚上发生的事。

水纹柔柔地笑了笑。

王响响觉得她的笑很熟悉,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她站在大门口喊他出去玩,就是这样笑的。这一刻,他又认为她就是水纹,不是水波。

由此可见,笑容对一个人是多么重要。

“你找我什么事?”他问。

“我想跟你聊聊那艘船。”

“我已经把它扔了。”王响响盯着她的眼睛,又说:“船舱里有个木偶人,木偶人的肚子里有部手机,会打喷嚏,会说话,会唱歌,你说奇怪不奇怪?”

水纹不动声色地说:“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你觉得那个人是谁?”

“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

水纹静静地看着他,忽然说:“你处在危险当中。”

王响响打了个激灵,追问:“什么危险?”

她看了看四周,轻轻地说:“凡是和那件事有关的人,都难逃一死。你算一个,我也算一个,还有木棉的丈夫和你的父母。”

王响响震惊了,半晌才问:“哪件事?”

“王绳和我姐姐失踪那件事。”

“我和那件事又没关系。”

“不,有关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关系?”

“我也不知道。”水纹扭头看着大海,喃喃地说:“我觉得,很快就有答案了。”

王响响也看着大海。

静默。

“你把那艘船扔哪儿了?”水纹问。

“扔到大海里了。”

“它肯定还会回来。”

王响响没说什么。

水纹用一种很凄凉的语气说:“它是一艘索命的船,扔不掉。”停了一下,她又说了一句:“他们已经回来了。”她说的也可能是“它们”,那种没有实质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王响响的身体一下就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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