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妈呢？她呢？"
……
仿佛中间隔了道水帘，声音越来越远，模糊不清。
……
其实故事是悲剧，还是喜剧，是你我，或其他任何人永远不会知道的。
任何事，那样斩钉截铁、黑白分明地区分，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杨逍明白，因此满心作痛。
他低喝一声，音量不大，空气却起了震荡，仿佛有了回声。
“告诉我，告诉爹爹，你妈妈呢？”
他尽力温柔地、淡定地，试图从这个"天降之女"口中打听出什么。那么多天啊，他想过各种可能，却独独没有想到，"我原来竟已有了女儿。"
眼泪顺着面颊滚落下来。
杨不悔僵硬被他抱着，小小的心里已经有了疑惑，但仍老实答道：“妈妈到天上去啦！我在寻她。你看见过她么？”
杨逍苍白得像梦，张开口甚至不能说话了，一滴泪停在他嘴边。
"她年纪太小，一定说不清楚的……"他眼望向张无忌，意示询问，目光里却淡淡有恳求的味道。
张无忌隐约明白那不是对他的，叹了口气，说道：“杨伯伯，我说出来你别难过。纪姑姑……被她师父打死了，她临死之时……”
杨逍大声喝道：“你骗人，你骗人！”双目赤红。
猛听得喀的一声，张无忌左臂的骨头竟被他捏断了。
咕咚、咕咚，他和他同时摔倒。
可杨逍右手仍是紧紧抱着女儿，如同铁箍一般。
他明明已经衰弱得像风了，片刻之间，垂垂老矣。
不知还能否醒来？
他们，也不允许他醒来。
那边，何太冲和班淑娴相对一眼，均各欣喜，两人双剑齐出，分别指向了杨逍咽喉和眉心。
班淑娴叫道：“划破他的喉咙！”
何太冲道：“是！给师父报仇！”
……
杨逍却兀自未醒。
张无忌断臂处剧痛，只痛得满头大汗，激灵一下，清醒过来，眼见情势危急，无暇多想，足尖在杨逍头顶的“百会穴”上轻轻一点。
就在这时，天色突变，一声炸雷刺破苍穹，伴随着闪电白光照亮夜空。开了先例，一次又一次，一声又一声，间隔愈短，像是刽子手的屠刀，要劈人似的。
杨逍霍然睁开眼来。
不先去理会咽喉与眉心前的剑，而是把眼转向了远方浓墨点拂的夜空。
"昆仑山上，这样的天气可不多见。"
何班夫妇像是被惊到了，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杨逍一笑。
他行动了……
他是那么的快，没有人能看清那一招一式。
剑本来是在他咽喉和眉前的，每个人都瞧见了。
可忽然间，两柄剑已分别插入了何班二人的手臂，每个人也都瞧见了三尺的剑锋从他们手臂里穿过。
但却没有一个人看清这两柄剑是如何刺中他们的！
没有血流下，因为血还未及流下。
杨逍却已经走了。左手仍然抱着女儿杨不悔，右手拉着张无忌。
就这样走了。
像是被风吹去了，瞬息间，湮没在了隆隆惊雷下、茫茫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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