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焚心5

隔天，郑号锡吃了早饭就匆匆出门。不出所料，陆宛玉正一身细布襕衫端身坐在茶寮最外面的一桌。待郑号锡撩袍在她边上坐下，宛玉便朝他一笑，道:“是你，对不对?”

郑号锡先是一愣，而后立马明白了，她是在问冯二公子落马事件。他没有扯谎的习惯，“是我二哥。”

她的笑开始扩散开来，“原来你还有同伙。”看来她认定了是他主宰了整件事。郑号锡也无意再解释，便没有答话。

宛玉见他不答，只当他是默认，咯咯地笑了，又道:“一会儿我得去窰里走走，你陪我吧。”

“嗯。

“中午请我去容月楼吃饭?”

她开始得寸进尺。“自然。”他温和轻柔地回答。

进出窑口需要特定的铜制腰牌，这个宛玉早已备好。离开茶寮时，就顺手塞给了郑号锡，“拿好了，不然你可进不去。”

郑号锡将铜牌拿到手中，朝来覆去地看了看，上头有姓名、职务、身高、特征等信息，不禁失笑，“原来我叫袁朗。袁朗，元郎?”

宛玉被他道破了用意，红了脸嗔道:“不喜欢?不喜欢那就还给我。”“不。”郑号锡赶紧藏入怀中，笑道，“我很喜欢。

一入窑场，宛玉就如一尾活鱼入了水里，每个关键的地方都有她熟识的师傅。在坯房里，她一屁股就坐到了脏兮兮的凳子上，抱正泥头后，对着郑号锡招手，“你来帮我转轮吧。”

郑号锡依言走过去，摇动石轮上的细长木棍，石轮就开始快速地转了起来。宛玉低着头，认真地提压，一挤一拉间，泥团就开始有了样子。

石轮很快慢了下来，郑号锡复又转了一次。直到拉完整个器形，宛玉都没有抬头。那一刻，金色的阳光从窗上的直棱间射进来，将她浓密的睫毛投影在红扑扑的双颊上。眸色已然被隐在了暗处，但却透出了认真而坚毅的光。郑号锡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

一个经瓶成形了，宛玉小心翼翼地将它从石轮上取下，放到一边。此刻，一缕秀发从她发髻间溜了下来，她伸手想去整理，不料却抹了自己半脸的泥。她倒是毫不介意，转头对着有些失神的郑号锡展颜一笑。

郑号锡敛神正色，伸手去帮她整头发。宛玉嫣然一笑，嘴里说道:“这个得放几天阴干，我带你去看烧窑吧。”

郑号锡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大火从一个巨大的烟囱中喷涌而出，窑眼上红光阵阵，十分令人震撼。只觉得那不起眼的瓷土经过如此这般的烧造，居然就脱胎换骨，此中之道，太过玄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