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ep 219th 来自深渊(末路歌者篇)

　　无限的下坠，耳边的风声让我睁开双眼，下方的光点也让身旁的Rose放开喉咙。

　　“那时候人们还在关注着全世界的灾难，没有人会觉得战争是一件残酷的事情。直到现在钢铁、能源、战斗人偶已经几乎成为了‘杀戮’的代表，狂热的反战分子开始推倒墙壁、战争英雄的雕像，还有就是坐落在地下的钢铁厂。”

　　“甚至主张摧毁现代文明，宣扬高层正是社会蛀虫的大有人在。”

　　“我曾经的家，毁在了战争之中。现在的家，依旧被笼罩在一片废墟之中……”这颗星球星星点点的湖泊正是曾经的海洋。

　　下降高度超过1700米，玻璃网罩旁是翻腾的岩浆，管壁上残存的铁已经凝固，开始减速下降，我护着她的头撞击在转弯处，缓冲动力已经启动。

　　又经过斜角超过60度的深黑色管道，快速通过一段头顶交替着铁管的道路，厚重的汽油味交杂着铁灼烧的气味，接着是三十度的斜坡，这段超过一千多米的下坡路终于在一个盒子前停下来。

　　周围是宽敞的方形盒子，下面的导管刚好直通下方的浇铸口，这里大概可以储存七万吨钢水。

　　“原本铁水就是在这里的容器里运走的，直接成型锻造。”匝道口的封门敞开，铁铱合金铸造的钢铁容器经住了岁月的侵蚀。

　　我的ME网络接口打开，已经探测到主机的所在地。我抬起头来：“正上方……”

　　“是的，这里就是南方水门大坝的下方南城区一号铸造厂。”Rose翻看铁柱上的记录本，“但在七个月前停产了，原因是东城区三号钢铁厂遭到爆破。”

　　我循着地图向上走，在黑暗的角落里放下背包，看着Rose打开灯吃面包。我闭上眼，望着只有黑暗和水声的地面，我整理了一下记忆……“西历9792年？！”

　　“现在是什么时间？！”我惊醒过来。

　　“西历9792年的一月三日。”Rose平淡地说道，一口吃下牙签上的苹果，“怎么了？”

　　我清楚地记得，记忆中的长沙内乱比这个时间早，而且在未来的十年里，这个世界就将走向灭亡。“满脸惊慌的样子啊，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个样子呢，怎么了嘛？世界就要毁灭了吗？”

　　我很想告诉她，这一切都已经消失在云烟里了，她只不过是记忆世界的一员而已，我想要告诉她真相。甚至我的眼泪都填满了眼眶，但我的大脑抑制住了我的想法，“没什么。”

　　“啊……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卖个关子？让人嫌弃……诶，算了。不愿说就算了……”她一定会认为我是个奇怪的人。

　　整理好情绪，接着向上进发，我让她坐在我的肩膀上，“呼吸面罩你必须要戴着，万一上面就是地面的话……”

　　“明白了。不要总是重复啊，我也有点烦的……这在地下待三天果然还是不好受的，连……连热水澡都洗不了。”也不知道向上爬了多久，只觉得慢慢地附近有风的声音在接近。

　　我在隔层的房间里停下来，这里有一盏大灯貌似可以照亮下方的厂区……我拉住Rose手，阻止她刚想要打开的按钮。

　　“附近有人来了。”我抱着她开启光学迷彩，“小声点，这个屏障只能让人看不见摸不着，但你不能乱动，明白没？”我甚至还捂住了她的嘴。

　　耳边的风吹草动都在无限放大，然后脚步声和一声叹气出现了，两个手中叼着烟的男人走进来，单薄的白色背心，秃顶满脸胡渣，被烟熏黑的手提着一盏电石灯：“诶……每天就看这些人搁这里集会，听些没用的课……外面都还是一片废墟，工厂也停产了五周，工人们都要饿死了……”

　　“饿死了也不算我们的，我们只管看着工厂，只要没人去钢铁厂就不会有事的。”

　　下面是几百号人，中央开着扩音器，灯光都照向那边，在我的视野里，这里是一座高一百米，长宽至少有四百米的大型仓库，从周围的水痕和标尺可以看出是用于储存冷却水的。

　　“复工！”

　　“复工！！”

　　“还我家园！”

　　“还我家园！！”

　　一直就是这两句，三十分钟后，那二人才离开。集会开始变得安静，只剩下一人在讲台上宣扬着如何拯救这座城市，当然用“拯救”来形容精神控制再合适不过。

　　“除了讲台上那个人的言论外，其他人的诉求都是真实的。”Rose靠着我的肩，听着外面来的语言，“一场战争突然降临，社会下层就直接面临了生存危机，然而这座城市不像其他都市有着统一的管理机关，像是拼凑起来的碎片。”

　　我看着已经闭上眼的Rose：“所以……人们的诉求才会那么无力和讽刺。”

　　我握着手中的子弹，“要我杀了他吗？”

　　“不了，都是为了生存而站在这里，都是下层蝼蚁一般的存在……比起这个，你的子弹应该留给那些正在需要的人。”她站起来，背着皮包，“走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我继续抱着她向上走，就我而言只需要温差和湿度就可以发电，一路向上狂奔肯定是没有问题的。路过一堆枯骨堆积的房间，走过满地是血的通道，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至少……

　　至少，这里不值得任何人去相信。

　　次回：Step 220th 拼凑的理念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