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星河（二）

季尘沿着海边一路小跑，扫视着海面，总期待能发现那个人。不远处，他望到了一群人围了在一座礁石上，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

老头儿“我刚来晨练的时候发现这个小伙躺在这的，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大妈甲“哎呦，这还活着吗？昨晚那么大的雨，不会在这淋了一夜吧。”

大妈乙“我看够呛了，这么冷的天，就穿这么薄个小T恤和短裤，要不打120吧，能不能救的过来就看他的造化啰。”

大妈甲“我看行，拨120吧。”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老头儿打量着躺在地上的人，一脸谨慎地蹲下，伸手想去探探他还有没有气息。

围观的一个大妈刚拿起手机准备拨120，就被情急挤进人群中的季尘撞了一下，要不是因为后边有人挡了一下，早就趴坐在地上了。

大妈乙“哎！你谁啊？你怎么乱撞人啊！”

大妈一嗓子让乱哄哄的周围安静了一下。

季尘看着眼前躺下石礁上的这个人呆了几秒钟，老头也被闯进来的季尘吓到了，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

季尘“别碰他！”

季尘上前一把甩开了老头的手半跪在地上，伸手托起那个人的上身一把就揽入了怀中，紧紧地抱着，紧紧地抱着。

大妈甲“你谁啊？你们认识吗？”

季尘“他是我朋友！……不必叫救护车了。”

大妈乙“撞了人还这么凶，什么人啊……”

围观的人最终嚷嚷哄哄地散了去，他深知把他带去医院，和把他送进研究所没有什么区别，那下场他不敢想。

触过脖颈动脉，幸好，还在微弱地跳动，幸好，他还活着……

季尘“洛轩…洛轩…？我是尘哥，你…睁开眼，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别想骗我！醒过来…醒过来啊……”

季尘拨开洛轩附在额头上湿漉漉的头发，脸贴在他冰冷的额头上，拽着大衣把怀里的人裹着紧了又紧，轻声的呼唤里带着些哀求，带着些卑微，带着些苦涩，又带着…道不出的伤感。

季尘“尘哥带你回家，我们回家……”

庆幸的是，他还能化出双腿，如果刚才躺在礁石上的是他人鱼的形态，想必这会儿应该会在研究院的玻璃器皿里了吧。季尘现在容不得自己多想，多想一刻，都是无尽的恐惧，恐惧下一秒一无所有的空荡。

回家的路上，季尘发现洛轩的手臂和双腿上已经隐约出现了鱼鳞的痕迹，一秒不敢耽搁，回到家季尘就把洛轩抱去了自己实验室的水族箱里，打开了水箱恒温系统。洛轩的双腿在沾到水的那一刻马上就化成鱼尾，整个人浮在了水里。

家里的实验室已经空了一年多，自从他给他承诺要保护好他，就再也没来过这里，可这些，那个人都不知晓。这个水族箱当初真的是自己为放人鱼标本而准备的，但他没想到，首次启用，竟然是为了救一条人鱼，而且，这条人鱼竟然还是他洛轩……

季尘出神地游走在实验台前，手指在落满灰尘的仪器上一遍一遍的滑过……他在想，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他能不能算得上是这世上最蠢的人，只是因为想保护一个人，就放弃了一生的理想，而到头来，人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落的如此模样，想到这，季尘眼红着，转身抓起一根试管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踢开碎的满地的玻璃渣，他蹲坐在角落里，就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他不敢靠近，呆呆地看着水族箱里那个还不省人事的人，下一秒就把脸深深地埋进双膝里，肩背颤抖着。也许在苦笑吧，也许在啜泣吧，反正他这辈子，骄傲过，辉煌过，却从没这么狼狈过。

不知过了多久，季尘靠着实验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是第一次见那个少年的地方：星海花店。

【writer talking】

再疯狂的人在遇到温柔的时候，都会冷静下来；再稳重的人在要失去挚爱的时候，都会慌不择乱。

“洛小轩，你要是条人鱼，你看我会不会架锅吃了你。”

这真曾是一贯冷傲的季大科学家温柔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