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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有信(四)

大个子和小结巴

如愿以偿地留下了一行字,朱祁将本子合上,重新还给了它的主人。

罗丽抱着本子,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流光。我知道她是心动了。

我承认,朱祁的魅力很大,但他是个弯的,即使我有意撮合他们两个,或许也是成不了的吧。

都说毕业季,分手季。

我和朱祁相差几岁,马上又要踏入社会,是该成熟一些了。这样耗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凭借他的能力,想要找到新的替代品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啊…为什么,看见他对女孩子们露出那样的笑容,我心里会觉得有一丝苦涩呢?

“怎么又在走神?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中暑了吗?”耳边响起他异乎在意的声音,我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将手放在我额头上的触感。

“都说了没事!”话刚说出口,我便后悔了。

这个声调,这种语气。

好在女孩们都散了,否则真要找个地洞钻进去了。

“学长,你今天不对劲。”朱祁终于下了结论。

“……”我木然望着他的眼睛。

我现在会是什么表情呢?应该会很难看吧!可是我是真的控制不了自己。原来放弃有的时候比坚持更加难。

“学长,你吃饱了吗?”

“……”

“我先去吧餐盘还了,你就坐在这里别乱跑。”

我终于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回应。

天呐,我真的是要疯了。

出了食堂,才发现太阳更加毒了,不少女生为了防晒,就算再麻烦都要打一顶小阳伞。至于男孩子 ,如果也打一顶伞,可能就不那么阳刚了。

这是这个次元给男孩子横添的禁锢。

男孩子不能留长发,男孩子不能穿粉色裙子,男孩子不能翘兰花指,男孩子不能化妆涂口红,男孩子不能哭。

为什么?因为娘炮。

那男孩子可以喜欢男孩子吗?

对不起,不能!

为什么?

因为人类需要繁衍,男男结合,走的就是旁门左道,这有违伦常。

这大概就像是武林正道对应的魔教吧。

是啊,不为世人所接受的通通都是魔教妖人。

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已经知道同性恋的存在,但一直对此持仇视态度,一想起这三个字便能穷尽所有的污言秽语。

同性恋吗?

肮脏、变态、怪物、见不得光、恶心…

有些人十分慷慨的表示,啊?什么?同性恋吗?那又怎样,爱无性别之分,无论是男女、男男、女女,他们的爱情都一样神圣值得我们尊重啊!

是吗?那请问,我可以喜欢你吗?

你不是在开玩笑吗?如果是真的…对不起,我们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但凡是触及自身利益,之前所有的包容、理解都不作数了,不是吗?

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他们见识匮乏,可能从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群体的出现,当某天,有个人做出了与他意识相悖的事情,便成了一头固步自封的猛兽,过处血流成河、尸骸遍野。不幸的人被绑在耻辱架上,浑身泼满黑狗血,遭人谩骂,处以火刑。

而施害者依旧大义凛然。

因为这先天形成或者后天获得的独特禀赋,有多少人辗转难眠,有多少人在小心翼翼寻找着自己的同类妄图抱团取暖,又有多少人为了所谓的'自由'而在地狱肆意狂欢呢?

原本几率就小得可怜了。如果把这个世界比做一个宇宙,我和朱祁甚至是其它和我们一样的人之间都隔着光年距离,但我们还是相遇了。虽然几率渺茫,道理我都懂,但区区一介肉体凡胎终究还是…不能免俗。

“宝儿,不急着回寝室的话,再陪我散散步,消一下食吧。”

宝儿是自我们交往之后朱祁给我起的爱称。当时有一部叫做《一人之下》的国漫十分火,里面有一个十分讨喜的角色,宝儿姐,又偏偏和我同姓。后来他便一直这般叫我。

宝儿、冯宝宝、有其他人在场就直接叫我冯陈,或者学长。

“朱祁…”,我看着自己脚下的影子,其实就算你不提出来,我也打算和你好好谈谈的。

“我知道,一会儿路过小卖部我请你吃冰淇淋好不好?”

“……”我阖住嘴巴,终于没再说什么。或许,我还需要整理一下腹稿的逻辑顺序。

冰淇淋已久是可乐味道,我舔了一下上面的奶油,冰冰凉凉的感觉直接从口腔窜到胃里。

其实,我最喜欢的是香草味。

只是朱祁没问,我也一直没说。

他大概十分喜欢可乐的味道,无论是打球还是其它什么运动,总要揣一小瓶在裤兜里。

还告诉我这是肥宅快乐水。

我笑他,你又不肥,喝这个做什么?

他笑着答:不肥,也快乐啊,四舍五入,大约也一样。

我捏了一下他的腰,带着威胁的口吻:你如果真变成肥宅,我可就不要你了啊!

嗯?他眯着眼,一把将我锢在怀里:你要真敢,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那家伙,一向对自己的气力没有知觉,我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只好举手头像:好了…放开吧,我刚刚骗你的,我不跑,无论你最后是变成油腻大叔,还是秃牙老头我都跟着你还不行吗?

“现在午休,这里没什么人。”朱祁含着雪糕,张开手臂,山风从远处吹来,将他的防晒衣鼓起风帆。“宝儿,你也过来呀!”

他将我扯到他的身边,然后架起我的手臂,摆出他刚才那样的姿势。

远处天边云白天蓝、绿林涛涛、教学楼高耸,散落其中的学子小如蝼蚁。

“如何?”

“风很舒服。”我说。

“我听人说以前学生要去图书馆都走的这条小道,后来修了下面那条水泥路,走这的人就渐渐少了,你看看这石头上,原本好像还砍了纹路,以防止人摔倒,现在直接都给青苔给填平了…”

“朱祁…”我离开崖边:“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喋喋不休的朱祁,终于静默下来,像是不可置信似的,瞪圆了眼睛。

手指下垂绕上一棵茅草的草尖,我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又过了许久,他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既然都摊了牌,也就没有必要了。我将手上融化的冰淇淋丢进废弃电压站旁边的一个铁皮垃圾箱里。

“就这样,我先走了。”

“冯陈。”他突然叫住我:“你知道你刚刚说了什么吗?”

我顿住脚步:“当然。”

“呵…呵呵。”身后的朱祁突然捂脸自嘲地笑起来:“昨天我还笑隔壁寝室一个失恋的男生,说他没出息,连个女朋友都留不住,怎的今天就现世报了。”

不知道何时被我攥断并握住的茅草,此刻正割着我掌心的皮肤。

如此熟悉的感觉,比指甲掐的麻又多了一点辣和痒。

“给我一个理由。”

听得出来,他的语气比起之前已经平稳多了。原来接受也不是很难。

我竟然有些想哭。

“不为什么。”我埋头,看着自己随风微晃的学士服的衣摆:“你知道的,我已经毕业了。”

“所以呢?”他的声音又猛的拔高起来,也更加近了。“就因为你要毕业,要远走高飞,我就该跟隔壁的傻帽一样活该被甩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一共是多少天?连300天都不到,老子连热恋的劲头都还没过去,你突然就要跟我提分手!”

我…我其实也不想的。

“你看着我!”他搬过我的肩膀,像是要将我身体内作祟的一丝魂魄摔碎一般,将我推倒在发烫的水泥墙壁上。

“嘶———”我疼得蹙眉,鼻腔一酸,眼泪迅速涌至眼眶。我想自己的肩胛骨是磕在墙面凸起的水泥疙瘩上了。

真他么该死!

我试图挣扎,却发现自己的反抗于一身蛮力的他而言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啊…”我故意挺起胸膛,好在自己和墙壁之间隔开一条距离,“你就不能先放开嘛!”

“要是放开,你还不得跑了?”

我气愤地抬起眼,才发现朱祁他的眼眶竟也是红的。

原本设想中的和平分手,突然因为他的胡搅蛮缠,而乱了套。

“毕业之后,我就得从学校里搬出去了,我得找房子、找工作,你又待在学校里,我们可能一个星期,不,可能一个多月都见不到一次面,靠手机维持下去的感情真的有意义吗?”

“怎么没有!冯陈,我有的时候真的很讨厌你这种性格,优异而自卑,说要白头偕老,共手一生的是你,最后闹着分手的也是你。异地恋的人千千万,成功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这段感情又不是你一个人自说自话经营起来的,你能不能不要那么急着将自己择出去?”

“………”不知道是情绪怂恿还是痛觉反应,我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你还是爱我的对吗?”朱祁终于松开我,小心翼翼的在我的唇边吻了一下:“我很喜欢刚才在食堂为我吃醋的样子,以后也一直这样下去好不好?”

我发出一声变调的抽咽。

朱祁虽然一直在问我好不好,行不行,哪怕我一直都沉默着,就算我开口拒绝,说'不好','不行'。

他潜意识里已经只剩下'好、行'这一种回答了。

只剩下妥协一条路可走了。因为我还爱着他呀。这个毕业季,我们终于还是没有结束这段来之不易的恋爱关系。

下午,我回到寝室将学士服换下来折好放回塑料袋里,在打包行李的时候,才觉得后背疼得不行,便裸着上身照了一下洗漱台旁边的半身镜,这才发现被刮了一条口子。我便叫一个室友帮忙上了点药。

4:50分,手机收到一条信息。

是朱祁,他约我出去吃饭。

我将打包好的行李堆在寝室外边,然后用水冲了一把脸。

“怎么?又要出去啊?”

“哦。”想起拖鞋还没换,便又洗了个手,才用毛巾擦干。

“注意忌口啊!”一旁收拾书柜的室友提醒道。

“放心吧。”我在他肩上拍了一下:“你想吃什么,要不我回来的时候顺便给你带算了。”

“啊…”他停顿了一下:“要不就在校门口买杯粥好了。要皮蛋瘦肉的。谢了,钱一会儿就转给你。”

“钱还是算了吧。”我拉开门,“就当是我报答你为我涂药的恩情了。”

“行啊。那要再加一份手抓饼。”

“滚蛋。”我摔上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午和朱祁提了分手的原因,他无论是说话还是其他都更加小心翼翼了,就连晚餐都特意照顾到了我的口味。

“刚好我晚上没课,要不去市了吃吧。听说纪念碑附近有一家新开的自助火锅,菜品丰富又实惠,特别是红汤的牛油锅……”

不能吃火锅,太辣了,那样对伤口不好。

“还是算了吧。”我的视线从路边小吃店的广告牌上滑过:“答应要帮室友带吃的,让人家等久了不好。”

“这样啊…那也行。”朱祁指向一家餐馆:“要不,我们就去吃米粉好了。”

米粉吗?这个应该可以的吧?只要免辣就行了。我自顾自向前走着,根本都没注意到身边少了个人。

“我们家的冯宝宝这是怎么了?明明都已经和好了,怎么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朱祁从男生之间开玩笑似的从背后搂了我一下。

撞击在他胸膛上的后背瞬间一阵剧烈地抽疼。

“啊!”惊呼出声。

“怎么了?”他也是一脸紧张。

我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因为抹了药,又出了点汗,伤口周围真的是又疼又痒。这直接导致我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怎么会这么疼?

爱哭、怕疼,男人不能沾的两样我都占全了。

“别挠,先让我看看。”

“啪!”

我能感觉到自己额头已经渗出汗水,双手却死死揪着衣服下摆:“你是痴汉么?哪有当街掀人衣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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