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塔呆呆地看着他，然后猛地扑了上来，丝毫不顾主仆之别和一国公主应有的礼仪。
“谢谢你，谢谢你！”她哭喊道，“你救了我——我要给你无比的奖赏！”
巴特伏莱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原地，一声不吭。
安妮塔似乎想起来她是个公主，连忙松开手，故作优雅地用手帕将泪水擦干净。“不许说出去……这件事。”她命令道。
“是。”巴特伏莱低着头回答。他在考虑现在……是不是时候干掉安妮塔。有没有这个必要……让安妮塔就此消失？
“咳咳，我们现在去找父王。”安妮塔稳了稳情绪，说，“我一定要向他要求把你调到我身边来，一定。”
月光明亮，安妮塔看着仍旧半跪在地上的巴特伏莱——他的面孔隐在阴影中，只有一对血红色的眼睛微微发出亮光。
安妮塔打了个寒战。
不……她为什么要害怕呢？
“站，站起来吧，”她发觉自己的语言有点因为恐惧而颤抖，急忙咳了一声掩饰过去，“带我去见父王。”
“是。”巴特伏莱站起身，跟着她在树林中快速行走。
他们很快就到了树林之外，安妮塔的全异能侍卫迎上来，其中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齐林，他虚弱地被另外一个少年扶着，一脸苍白。
“你们跟我们一起走，去找我父王。”安妮塔开始发号施令，“齐林，你还能走吗？不能走了就就在这里。”
“回，回殿下，还能，能走。”齐林声音极其嘶哑，巴特伏莱怔了怔——完全没有了他们第一次相遇那种圆润的嗓音，有的只是疲惫和受尽折磨后的恐慌。
发生什么了……会变成这样……
一队人向主殿走去。走在最前面的巴特伏莱能清楚地听见走在最后的齐林难受的喘息声。
最后，在主殿殿门口，他们停下了。齐林长长地舒了口气，几乎要瘫在地上。
“我们先进去，你们在门口等着。”安妮塔趾高气扬地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齐林的痛苦。
巴特伏莱看了眼快倒下的齐林，跟着她走了进去。
伦道夫和戴纳德正在里面等着他们。
“安妮塔！”伦道夫从王座上“噌”地站起来，“真是太令人担心了！我一直在等——”
“父王，”安妮塔打断他，“我申请把布莱克调到我身边来。”
伦道夫怔了怔，表情有点难看：“可……这，这样也行……听到公主殿下的话了，布莱克？”
“是。”巴特伏莱面无表情地一低头。
“那我走了，父王。”安妮塔扭头就走，巴特伏莱愣了一下，跟在后面，又回头看看呆在原地的伦道夫。
“安妮塔！不留一晚……看看吗？”伦道夫笑容僵硬地问，“我可是很……担心你啊，安妮塔。”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父王！”安妮塔回头恶狠狠地说，“布莱克，我们现在就走，步子迈大点！”
巴特伏莱应了一声，偷偷瞥了伦道夫一眼。国王仍旧保持着他那僵硬的笑容，但额角的青筋在飞快跳动。
“安妮塔，”伦道夫的语气突然冷了下来，“你要记住，你是波塞冬的人，你只能——只能受我控制。”
“是啊，父王，”安妮塔咧开嘴笑，“但我想得到的东西……我一定会得到——一切，我想要的东西。”
巴特伏莱嘴角一抽。
贪婪。扭曲。欲望。傲慢。
他暗笑。
“走了，布莱克。”安妮塔冲他说道，大步走出殿堂，他连忙跟上，不忘再次回头看看伦道夫的表情。
他们走进在门外等着的全异能侍卫中。一个瘦弱的身体倒在地上，另一个少年走上前来，恭敬地说：“殿下，齐林快死了。”
“哦，”安妮塔冷冷地回复了一声，她想了想，“把他扔到黑屋子里去。”
黑屋子……
巴特伏莱同情地看着齐林瘦瘦弱弱单薄的身体被扯起来，拖死狗一样拖在后面。
他们一路走到了公主寝宫。
其他全异能侍卫都被遣散了，安妮塔带着他走到一个空旷的客厅里。
巴特伏莱忘不了最后一个全异能侍卫走出门时看向他的怜悯目光。
怎么回事？
他发现这个客厅没有开灯，只在安妮塔坐下的位置——那个柔软的皮革沙发旁边，亮着一盏台灯。
“呼——终于有了一个顺眼的演员了……你这张小白脸，我真不忍心伤害啊……”安妮塔做出一副怜惜的样子，打了个响指，从四周阴暗的地方走出来十个强壮的高个子男人，其中两个——一个长着一张长脸，一个是大胡子，将巴特伏莱的手反押到身后，迫使他跪在地上。
这是要……干什么？！
他想反抗，但关节被压制，动也动不了。
长脸一把抓住他的头发，往地上猛地一按——这一下差点把他脖子按断——巴特伏莱被迫低下头去。
“开始。”安妮塔懒洋洋地说。
背上突然一阵剧痛，巴特伏莱措不及防喊出了声。
热乎乎的液体从脊背上流下，他可以确定，伤口绝对可以看见骨头——痛得钻心。
安妮塔一下子笑了出来：“呀，一开始就叫啊，那一会儿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他现在可以确定齐林是怎么变成那样子——安妮塔·波塞冬，是个疯子，喜欢虐待全异能者！
这个疯子！巴特伏莱努力忍住背上被那几个大汉继续用刀划出的剧痛，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安妮塔享受地笑了起来。
但是……他能不能反抗？如果恶魔化，他可以把整个亚特兰蒂斯夷为平地，但是如果这样做了……后果又是什么呢……异能者解放的希望……
他放弃了反抗。
好吧……
头皮上突然传来一阵麻痛，他的脑袋被迫仰了起来——他惊恐地看见，一个长得像蜗牛的大汉，手握一把尖刀，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异能者的身体器官不同于普通人，是可以再生的，而且再生的速度很快——
巴特伏莱惨叫一声，他左眼看不见了，仅剩的右眼也很快看不见了，他可以感觉到脸上一片血淋淋的——他紧闭着双眼，以最快速度再生眼球。
好痛。
身体被猛地甩到地上，双手依旧被反押着，脸贴着冰冷的地面。
知觉在渐渐消失。
一股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漫开……
苏伊尔叫这种感觉叫什么来着？
……是什么？
想起来了……
是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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