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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气仍旧没有变好，雨小了很多，地上没有那么多泥水了。

　　“巴特，我们准备去散步，一起吗？”一大早，伊娃的脑袋就从门缝里探了出来。

　　巴特伏莱从被窝里艰难地坐起来，一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好的，伊娃小姐，我马上做准备。”他睡意朦胧地说。

　　一小时后，他替伊娃撑着伞，等在楼下。

　　“为什么薇妮丝还不来……她是要给我一个下马威吗？”伊娃等得不耐烦，小声嘀咕着。

　　又过了半个小时，在由米迦勒装扮成的安斯塔的牵引下，薇妮丝从客厅里碎步走出，穿得像要去参加国王的舞会一样华丽——蓝白色洛丽塔长裙，花边繁琐，白色长丝袜，周边围了一圈蓝色蝴蝶结，蓝色圆头高跟鞋，还有白色纱制手套。

　　巴特伏莱挑了挑眉，因为他看见薇妮丝正试探地看着他。

　　伊娃红了红脸，有点咬牙切齿地哼了一声。

　　四人缓步走出大铁门，伊娃看见薇妮丝很自来熟地牵起了巴特伏莱的左手，有点恼火地撇了撇嘴。

　　“呃，你们真的觉得下雨天散步是个好主意吗？”米迦勒在后边迟疑地问，“看不清远处……”

　　巴特伏莱抬起头，向两边瞥了瞥。的确。雨虽然很小，但下得很密，五十步开外就看不清人了，雨声密集，听不清那“嗒嗒嗒”的声音是马蹄声还是雨声。

　　“哦，是看不清。”薇妮丝微微抬了抬头，想做出一个高傲的表情，“但仆人的天性就是服从主人，不是吗？”

　　米迦勒不说话了。

　　“嗒嗒嗒”的声音越来越近，现在巴特伏莱听清楚了——那是马蹄声！

　　他迅速曲腿，以最快的“速度”抱起伊娃冲到了马路对面，而与此同时，那辆巨大的马车从灰蒙蒙的雨中快速奔来。

　　米迦勒扑向薇妮丝，在女孩的尖叫中，在泥水溅起的棕色花朵中，四匹巨大的棕马高高扬起黑色的前蹄，车夫喊叫着，车内的少年大声咒骂，薇妮丝和米迦勒在泥水中滚到了安全的地方。

　　“安斯塔！你干什么啊？！”薇妮丝惊怒地叫道。她的裙子脏得不成样子，刚才的优雅高贵形象转瞬即逝。

　　“小姐，如果我不这么做，马车已经把我们碾死了！”米迦勒努力保持着“一个仆人”的礼仪，大声说道。

　　马儿们安静下来，一个少年一边咒骂着一边跳下马车。

　　“吉亚斯哥哥！”伊娃尖叫一声，扑了过去。

　　少年梳着棕色背头，狭长的深绿色眼睛冷冷地盯着巴特伏莱，他摸了摸伊娃的头顶，走向站在原地的巴特伏莱。

　　“我是伊娃的堂兄，吉亚斯·布洛莱恩。”他趾高气扬地说。

　　“巴特伏莱·布莱克。”男孩一脸淡漠地看着他，米迦勒担忧地走到他身后。

　　“这么说……你就是伯伯所说的那个全异能的贴身侍卫？”吉亚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巴特伏莱眯了眯眼：“是的。”

　　“嗯？”吉亚斯又冲他身后的米迦勒哼了一声。

　　“米迦勒·撒拉弗——”

　　话音未落，就被巴特伏莱一肘子撞到脸上。

　　“嗷！你干什么——”

　　巴特伏莱一脸恼火地扯住他领子：“有点脑子好不好？你米迦勒？我还路西法呢。”

　　“你本来就——”

　　闭嘴。巴特伏莱一脸阴沉地使用了“传递”，这里既不是耶路撒冷也不是地狱，这里是人界。

　　米迦勒一脸恍然大悟。哦哦哦，对不起啊，我给忘了。

　　巴特伏莱放了手，转身一脸平静得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看着他们。

　　吉亚斯清了清嗓子：“我要和你打一场。”

　　“什么？”巴特伏莱以为他听错了。

　　“我——要和你打一场。”吉亚斯凑近他，一字一句地说。

　　不要下手太重了。米迦勒担心极了。

　　知道。他轻轻点头。

　　雨渐渐停了，但乌云依旧没有散去。

　　十五分钟过去了，巴特伏莱拍拍手，吉亚斯翻着白眼倒在地上。最轻的下手。

　　米迦勒捂着脸蹲在一旁，两位女士已经回了客厅。

　　和以前一样，每次天使晋级的打斗比赛总是你赢。

　　这很正常。在最后天界之战你也打赢我了。

　　正常个鬼！明明比我还矮两厘米。

　　巴特伏莱没有搭理他，蹲下身晃晃吉亚斯，少年逐渐醒过来。

　　“我赢了。”巴特伏莱说。

　　吉亚斯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然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一个小小的异能奴隶罢了……还以为真有什么嚣张的……”他挣脱开巴特伏莱的手。

　　巴特伏莱的脸朝着小树林那边，一动不动。被打的一边脸变得粉红，在本来就苍白的皮肤上显得非常刺眼。

　　“路——巴特！”米迦勒察觉到空气中微微的不对劲，喊道。

　　巴特伏莱的眼睛中清晰地闪过一丝恐怖的血光。他背上拱起一个大包，衣服被撕破了——三对黑色的羽翼如同解放般大大张开——

　　米迦勒扑了上去，他身上放出强烈的光，背后三对雪白羽翅“唰”地展开，吉亚斯老鼠一般尖叫着，猥琐地往后退去。

　　“遗忘！！！”米迦勒冲他大喊一声，同时一把抱住巴特伏莱，两人挣扎着滚入树林。

　　吉亚斯的眼神猛地变得空洞，他倒在地上，紧闭双眼。

　　有什么东西从巴特伏莱袖口滑落在地上，像是一个信封，但管不了真么多了——

　　“巴特！清醒一点！！！”米迦勒紧紧着箍着他的手臂，巴特伏莱猛烈挣扎着，犬齿变尖变长，眼白因为负荷过大被血染成了深红色，而血红色的眼眸失焦地盯着树冠。

　　“你清醒一点啊！！！巴特！路西，路西菲尔！巴特伏莱·布莱克！！！”

　　喊出最后一个名字的刹那，男孩的动作停止了，眼中的深红色在消散。

　　“杀，杀掉……卡文迪许。”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一段话，喘着粗气，“开启，开启——”

　　米迦勒愣了一下，但身下的男孩又开始剧烈挣扎，动作幅度比刚才更大，他几乎拖了手，只得死死抱着。

　　有脚步声传来。

　　米迦勒吓了一跳，他一掌砍在弟弟后颈处，拖着巴特伏莱躲在树后。

　　“巴特？！巴特？！咦——吉亚斯哥哥怎么在这儿？”

　　“安斯塔呢？他也不见了——我刚才听到有动静。”

　　“这里没人，去别处看看吧。”

　　“等等，这里有封信。”

　　米迦勒可以感觉到两个女孩的目光往这里扫视了很多遍。信？什么信？他叹了口气，收了翅膀，抱着昏迷的巴特伏莱从树后走出来。

　　“巴特？”伊娃冲上来，“他怎么了？薇妮丝！安斯塔也在！薇妮丝！”

　　被叫到的女孩身体剧烈地抖动起来，最后，她一把将打开的信扔在脚下，冲到伊娃身前。

　　“你不应该随意打开别人的信件——”

　　“那是给我的！！！”

　　“薇妮丝？怎么了？”

　　“你这个——该死的——讨厌的——”

　　伊娃涨红了脸。

　　“你说什么？！”她吼道。

　　“我就知道！你们要反叛！！！布洛莱恩！全不是好东西！！！来人啊——”

　　侍卫队应声而来。老管家从树丛中走出。

　　米迦勒愣住了。

　　“卡文迪许小姐，请听我一句……”他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们，“以布洛莱恩小姐的表现来看，她不知情。而最应当惩罚的，是他们——布莱克和安斯塔·怀特。”

　　米迦勒呆呆地看着他。

　　“我刚才看到他们在树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