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小饕餮

哈欠。”莫奕吸了吸鼻子。

快入秋了，天总偏凉。所幸有多带些衣服，但看着这些天比去年时冷些，到入秋时估计更难熬。

四平街上人来人往。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只听肚子突然叫了一声，引得路人纷纷向他看来。双颊霎时红烫：丢死个人了……

他红着脸走向一家包子店。午后食滩生意颇为冷清，只见一间包子铺内坐着个微胖男子，双手抱着胸，闭着眼睛。滩上摆着两筐包子，白布盖其上。这包子，看着应该是冷的。

莫奕上前，开口道：“老板，来两个包子。”他实在是饿得不行，若是穷是真穷，但买上几个包子还算是绰绰有余的。若是买不起……他也不好意思偷啊。

男子依然闭着双眼。待他再叫了几遍，男子才缓缓睁开双眼，与莫奕直视。

“不卖。”

“可是……”

“我日你仙人板板，都说了不卖了还想干啥子？”男子蹭的一声便站起来，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莫奕拔腿就跑。

惹不起惹不起，又不是只有包子能吃。

后来又找了几家铺子，不是被老板回绝就是人家理都不理。想进客栈寻食，还未踏进门便被店小二赶出个十几寸远。

看街上时不时有人面色不善地盯着他，或是指着他与旁人窃窃私语，他这时候才发觉，自己是被人盯上了。

嗐，找点吃的咋这么难呢……

原想去菜市场上捡两片菜叶子充充饥，这种事他以前也做过，哪只刚进门后又被赶了出去。

他忽然觉得这几年自己其实过得好多了，对比起曾经。

一番兜兜转转，却又一次见到那间包子铺。两筐包子正冒着热气，很是馋人。

被包子铺老板叫住他一脸懵，甚至还有点想逃跑。但只见老板一边骂骂咧咧一边麻利地用纸包了俩包子，一把塞在他手里。

“你可听好，过了这夜你麻溜的给老子滚出甘南，离甘南越远越好，莫再回来！”男子说完，便再不理他。

莫奕有些哭笑不得。

向包子铺老板道谢后，他边吃包子边寻着能歇脚的地，比如什么破庙凉亭，他还真不想睡在大街上。

结果一进了破庙凉亭，便是被丐帮那些家伙轰走，无奈之下只能靠在破庙的外墙上歇歇。

包子吃完后，那包包包子的黄色糙纸上带了些黑色的渍。

墨的味道。

这纸上有字?

莫奕借着月光瞅了瞅，就见纸上这么写着：去甘北。

他叹了口气，挠了挠头。

这包子铺的老板让他去甘北作甚？但若那儿有师父，他愿意走一遭。实不相瞒，他也就个有点三脚猫功夫的人，不识几个大字，偏偏“去甘北”三字他识得。

这写字的人，难道是知道他识得这几个字?

罢了罢了，明早还得赶路。莫奕双眼一闭，与周公遨游去了。

双列国，甘北，越崖城。

风沙肆虐，在空中龇牙咧嘴，很是嚣张。街上出奇的安静，房屋门窗紧闭，偶尔来往的人也是用布紧紧裹着口鼻。风尘弥漫之下，四周一片模糊，伸手不见五指。

她一袭素白长衫在空中摇曳 宽大的帽子藏住了双眼但遮不住那脸上泛光的金黄色面具，只露出口鼻。腰上系着一短刀和一水袋，背上的包袱约有三四尺长，看起来有几分斤两。而她步履轻捷，似是毫无负重。一头乌青的的长发经风沙的吹拂，颇有一番潇洒凌乱之感。

走到一空巷中，她微微勾唇，停下脚步。霎时，数名蒙面人身着飞鱼服，执着长剑向她袭来，她将腰间短刀抽出，手起刀落无一丝犹豫。不出半刻后蒙面人齐齐倒下，身上皆仅有一处伤口，但足以致死。

她俯视着蒙面人身上的飞鱼服和剑柄上统一雕刻的图案，皱了皱眉。什么人的胆子敢用杜鹃蝠后纹？这双列国的吏子也真是好当。

她将短刀上的血擦干，后把刀收回鞘中，又取出腰间的水袋。这水袋里，装着上好的花雕，她呡着酒，行路慢慢悠悠。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虚浅的人影，她愣愣地停下，一道泪落得毫无征兆。

“小饕餮……”

她失魂落魄地立在空巷中，笑得凄凉。自己再怎么强大，也终究做不到无孔不入。

一阵狂风将她惊醒。她长饮一口酒后，大踏而去，断断续续的吟声也随风飘散：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斜阳在地上撒下她模糊的影子，空中的火烧云懒懒的，正剔着牙。

一个小人儿在空巷中悄悄看着她，直到不见她的身影，才悄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