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铁骨铮铮男儿意（4）

夜已快至约定时分，云胤吹灭了蜡烛，偷偷摸摸的翻墙去后院。悄悄避开灯火通明的地方，专挑夜路走。绕来绕去，避开了巡逻的守卫磨蹭了好一段时间才到达后门。

早早等候的季绯诺看着云胤如此拘谨的做态，啧了一声，心中不满免不了讽刺了一下，“看你这小心谨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个主人是贼！”

面对季绯诺的讥讽，云胤也就是笑了笑做了解释:“你也知道我大哥的性子，要是被他看到了，恐怕我今夜就见不到你了。”

季绯诺突然诡异的冲云胤笑了笑，随转身越至墙上，朝云胤挑衅地比了个手势就遁入黑暗，迅速消失在云胤眼前。云胤自是不敢懈怠，立刻运功追了上去。

季绯诺像是故意似的越跑越快，几个呼吸间，瞧那模糊的残影，还没反应过来，人就出现在了对面的房檐。云胤不得已屏住呼吸，全身心的追赶着前方的渐行渐远的背影。

道道残影从瓦楞上闪过，来了阵阵劲风，偶尔引起几处摩擦的噪音，但即使人在庭院里抬头去瞧，也不见身影。

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个身影显得虚幻，掠过繁华喧嚣的街道和人们的欢声笑语，来到了无人经问的小巷深处。

季绯诺缓下了步伐，慢悠悠的走向深处破旧不堪的房屋。闻见食物腐烂和一种说不出来的腥臭气息，云胤下意识的皱皱眉。这个举动让一直观察季绯诺弯了弯眼，满脸笑意。

忍着作呕的感觉，云胤捂着鼻子，满脸不情愿的冲季绯诺说到:“你带我来这里干嘛？这什么破地方！”

“啧，这的确是个破地方，但就这气味你就矫情的受不了?”季绯诺似笑非笑的冲云胤摊开手，歪着头绕有趣味的盯着云胤。

云胤被季绯诺看的有些头皮发麻，受不了激将法的嘲讽，放下捂着鼻子的手，怼了季绯诺一句:“就这?就这?我还是可以的！”

季绯诺自然是扯着嘴皮啧了一声，环胸挑了一片还算干净的瓦楞，直接就地坐下，盘着腿望着下方。云胤自然是有模有样的学了起来，随季绯诺的视角看去向远处看去。

那是一个看起来荒废很久的小院子，借着月光可以看见杂草丛生，藤蔓绕墙的破败模样，估计那房屋之内，也是蛛网遍布的荒凉之景。

这看起来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莫非是因为此地看起来恐怖，所以珠珠她是想让我来来练练胆子?云胤疑惑的想着，但见季绯诺一眼不眨一直看着那破院子的认真模样，也不好意思打扰，闲的没事的抬头赏景。

远处烛火通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那里人们的喧闹声，月亮又是那般澄澈，在柔和的月光的衬托下，远处的欢声笑语倒跟这里一比，像个仙境。

那破园垂垂欲掉的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三个年纪不大的小孩簇拥着进了院子。在院子中央规规矩矩排起了队，纷纷从袖子之中拿出几个破包，摊开放到一起。

领头的孩子蹲在地上查看地上少许钱财和食物，像是满意的点点头。迅速抓起一个完好的凉馒头就撒腿跑进了屋子里头，年纪尚小的女孩子看领头的孩子走了，忍不住伸手去拿地上别的食物，却被其他孩子狠狠的拍了一下手背，不禁大声的哭了起来。

打他的那个男孩慌了神，便用满手污渍的手拼命捂着哭泣小孩的嘴，阻止小孩出声。“咳咳”屋内传出来了苍老的虚弱咳嗽声，不久后，进去的那个领头孩子便搀扶一个走路踉跄的老人出来。

老人一看到被捂嘴的小女孩脸色发紫的样子，大吃一惊，忙叫松手。甩开领头男孩的手，蹒跚地蹲在小孩面前查看。

只见那小孩干咳不止，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老人使劲的拍了拍小孩的背，顺手拿起地上竹筒里的水，灌了小孩几口。

“大山！你怎么这样对待小蝶！”老人情绪有些激动颤抖的指着那个男孩说，气火攻心又不住的咳嗽起来。领头的男孩不知所措的狠狠瞪了大山一眼。

大山看着小蝶一脚踏进阎王殿，半死不活的样子也受了惊，哆哆嗦嗦的瘫在地上，“我不想这样子的，小蝶想自己先吃，我就打了她！她一直在哭，我才捂住她的嘴！应该是爷爷先吃的。”

老人听这话，眼顿时红了红，轻轻拍拍大山的肩，突然就哭了起来。看着地上放着的少许东西，老人呜咽的莫名叹了口气，勉强冲领头的孩子挤出一个笑脸，满脸皱纹的皮肤密密麻麻犹如树皮，笑起来看着有丝阴森可怖。

“子大，你以后别在集钱给爷爷买药了。”

领头的孩子一下子僵着脸，双手使劲揪着破烂的衣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泪止不住的顺着脸庞流下，最终哽咽地对老人说“爷爷，命重要！我跟大山小蝶会努力的……！”

老人再也忍不住的抱着三个孩子，双目无神的喃喃自语，“说好的不哭，怎么都哭了……”

季绯诺看到此伤感的景像轻轻地扯了扯嘴角，侧脸看见云胤沉入其中，若有所思的样子，便迅速起身趁云胤不注意的时候点了其穴道，拽着他直接离开。

随便在巷子找到一个离市场不远的地方落了脚，季绯诺顺手就把云胤推到一旁的草丛中，拍拍衣服，弯下身子解了云胤的穴，微笑发问:“你懂了什么？”

云胤没觉得这对他是一种羞辱，毕竟对象是季绯诺。所以只是沉默了一下，不确定的回答道:“有人懂得苦中作乐，自我满足?是一群品德高尚的人?”云胤对自己干巴巴的回答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但却又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说实在的，他是从没有见到过这种臭味冲天的陋巷。

读那些个圣贤书时，是了解过百姓困苦，但却不知竟穷困潦倒至此，他在府里看都不看，嗤之以鼻的食物，却在他们这里变得难得可贵。

这样的生活不是没有想到过，但亲身触碰之后……这个落差感，让云胤开始有些迷茫，他曾依照过书里描写的幻想过一个糟糕至极的地方，曾想过如果安然地身居其中，日后能设身处地地帮助不同身份的身主完成心愿。

可亲身经历的时候却惊觉自己把一切的想的太简单了，舍奢入俭难，舍检入奢易。倘若自己没有经历过高人一等的身份，是个小人物的时候。没有过上现在这种锦衣玉食的富足生活，那么一切都简单了……

季绯诺对云胤的回答明显不满意，勾起一个冷笑，拂袖就要走出巷子。“军营里的脚臭汗腥气可比这个更加恶劣。”这时这狭小的巷子里迎面走来三两个摇头晃脑的醉汉，红着脸，张开双臂就要拦道。张口就是季绯诺耳熟能详的那几句话。

“那里来的小美人，今夜陪爷几个乐呵乐呵！”

醉汉笑嘻嘻的扑向季绯诺，想擒住季绯诺逼她乖乖就范，陪他来个鱼水之欢。季绯诺掏掏耳朵一脸淡漠的啧了一声闪开，反脚猛的踹向醉汉，一下子将其踢至几米外。

云胤反应过来迅速地三两下将其他醉汉打趴下，偷瞄了一下季绯诺看不出表情的脸，无视在地上鬼哭狼嚎，滚来滚去的那一群痞子的谩骂，又各狠狠的踹上一脚。

“你们这些歹人，打伤了我等，要是不赔钱，我就去官府告你……哎哟，疼疼疼……”一个醉汉捂着淤青的胳膊坐在地上，眯着眼睛冲季绯诺二人恶狠狠的说着，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胤再一次狠狠的推倒。

“可啊，强奸女子，也是有罪的……”季绯诺话音刚落，笑的就更加灿烂。 面无表情，就硬生生的咧着嘴笑着。

女子咯咯的笑声回荡在巷子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