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童养媳（2）

“二婶，计生办的人来了，我妈叫你赶快出去躲一躲。”

赖华恩气喘吁吁的跑回家报信儿，大着肚子的婶婶正在煮晚饭，顾不上锅里的饭，灶里的柴，反手将门一锁，往后山跑去。

她刚走没多久，计生委的人就来了，赖华恩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将院子里晒着的玉米收回家。

“人刚走不久，你看那灶上还蒸着饭，火都没有熄。”

计生委的人从门缝里看到厨房里面的情形，有些隐隐的担心，里面有一大堆干柴，要是灶里的柴火掉出来，会引起火灾，后果不堪设想。

“小妹妹，你二叔二婶呢？他们去哪儿了？”

“不知道。”

“去附近找一找，还有隔壁这屋里，也去搜一搜。”

“你们不准进我的家里去搜。”赖华恩讨厌这些人，要不是这群人，自己也不会被亲生父母抛弃，过寄人篱下的生活。

赖华恩这一阻拦，计生委的人还以为她家里真藏了人，两个妇女将她拉到一边，跑到屋里搜了一遍，连床底，粮仓这些地方都没有放过，却一无所获。

空气里飘来一阵糊焦味儿，有人又跑到门缝里去瞧了瞧。

“糟了，锅里的水蒸干了，得把门撬开，把灶里的柴火退出来。”

几个人慌忙找了把斧头，把锁劈开，乖乖，水干了饭糊了，灶膛里几大块干柴还燃得熊熊的。

折腾了半天，直到天黑尽，十几个人才走，二叔二婶才敢回家，二婶进门就哭，一身全是疙瘩，在玉米地里躲了一下午，让蚊子饱餐了一顿。

赖华恩不明白，为什么大人们一定要生儿子呢？吃这么多的苦，受这么多的罪，值得吗？

计生委的人，又来过好几次，都被二婶巧妙躲过，顺利生下一个男孩儿。

有儿有女，二叔积极配合计生委的人，去做了绝育手术，再缴了罚款，一家人终于过上安宁的日子。

赖华恩也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可是才读了一学期，养父便不让她去了，既舍不得那点学费，家里的活又没人干，女娃儿，书读来干什么。

看着同龄人每天上学放学，赖华恩却只有割草找柴，一个人偷偷掉泪也不敢有怨言。

赖华兵倒是一直上学，无奈人懒不慧，成绩太差，勉强读到初中一年级，再也混不下去，也辍学在家。

日子一天天过去，改革开放以后，许许多多的农村人外出打工，生活有了好转，赖华兵也到了该娶媳妇儿的年龄，却没有一个媒人上门提亲。

别人家都盖上了瓦房，他们家还是草房，两个大人懒，思想还古板，一个儿子游手好闲，赖华恩也想出去打工，养父养母却不同意。

转眼赖华兵就到了20岁，家里还是一贫如洗，指望从外头娶媳妇儿进门那是不可能了，夫妻俩个决定实施当年的方案，把养女变成儿媳妇。

赖华兵性格木讷，父母亲点拨无数次，他也不懂得追求自己的妹妹，夫妻俩只好夜夜将两个孩子关在一间房里睡觉。

十五岁的赖华恩自是不肯，可胳膊拧不过大腿，自己没亲人，没朋友，年纪又小，哭天无路，求地无门，只有认命。

二婶同情她的遭遇，却也无能为力，只有好心劝解她，安慰她。

“小恩啊，自古以来女人的命运都不是自己能掌握的，你就看开点，嫁给谁不是嫁呢？好歹你和华兵一起长大，知根知底，感情也算深厚，就好好过日子吧。”

“二婶，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爹娘也没把我当人，从小忍到大，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啊。”

“慢慢熬吧，等你再大一些，生了孩子，就有盼头了。”

有了孩子，就真有希望了吗？未必，老天爷对赖华恩，似乎没有一丁点眷顾，十七岁，生了头一胎，是女儿。

隔了一年，第二胎，还是女儿，公公婆婆整天摆个脸色，指桑骂槐，赖华恩心里委屈，也不敢吭声，月子也没有人侍候，还是二婶偶尔帮着干点。

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可赖华恩一点办法也没有，度日如年，苦苦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