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童养媳（1）

一九八三年的农村，许许多多的农村妇女四处躲避，她们是孕妇，却要东躲西藏，吃尽苦头，只为超生。

没生儿子的女人是抬不起头的，没有儿子的家庭总感觉矮人一截。

左邻右舍发生点纠纷，拌嘴吵架，断子绝孙这个词一出，矛盾立马升级，男人打起来动刀动棍，女人打起来互扯头发，往住都是没儿子的那方战败。

必须生一个儿子，成了许多家庭的终极目标，他们和计生委的人斗智斗勇，想尽办法超生，一胎又一胎，既使倾家荡产，也在所不惜。

谁家有不符合规定生孩子的，计生委就组织人到孕妇家牵牛逮猪，搬粮食，总之有什么拿什么，家徒四壁的，拆你房子也有可能。

失了财物，能保住孩子，很多人也愿意一搏，但总有一些不幸的孕妇被抓到，强行拖到计生办引产，很多孩子已经成形，甚至快要降生，都难逃那一针，真是惨不忍睹。

当男胎被打下来，对于已经生了几胎女儿的夫妻来说，这种痛不亚于挖心剖肝。

也有一些命大的孩子，一针下去，早产，却活了下来。

尽管计划生育如此之严，超生游击队却越来越多。

那些年，你如果起得早，走到某个十字路口，就可能捡到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女娃娃。

赖华兵的妹妹，就是母亲赶集的时候，在路边捡回来的，小小的竹篮里，一块花布包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婴，里面有一张纸条，写着她的生辰八字。

母亲将她抱回家，父亲十分反对，家里已经穷的揭不开锅，再来一个孩子，怎么养得活。

“你捡一个孩子回来干什么？还嫌家里不够穷吗？先别说罚款了，你又没奶水，拿什么给她吃？再说了，想要女儿，干嘛不自己生？”

“这大冬天的，我在旁边看了很久，都没有人要，我不抱回来，不冷死也要饿死，太可怜了。”

又是哪家的父母，想生儿子又生了女儿，为了继续生儿子，才狠心将刚刚出生三天的女儿扔了。

“可怜，路上的女弃婴那么多，你捡得完吗？”

“你啰嗦什么？我有我的打算，你一年到头也挣不了几个钱，不知要穷到什么时候，将来儿子大了，万一没姑娘嫁给他，就让这孩子做我们的儿媳妇。”

“这个主意不错，真有你的。”赖爸爸好吃懒做，到处贪小便宜，听老婆这么一说，欣然接受了这个女儿。

按理说，捡来的二胎也是要罚款的，可赖华兵的父母又泼又凶，计生委的人一来，他们就耍赖，家里什么都没有，罚什么？

“罚款我们交不起，要不，你们把孩子抱走，孩子也不是我生的，我是做好事，养了这么久，你们得给我钱。”

计生委的人来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最后，赖妈妈从娘家借来20斤谷子，算抵了罚款，解决了孩子的户口问题。

夫妻俩给这个小女孩取了个名字，叫赖华恩，意思让小女孩记住他们的恩情。

小华恩很小的时候，就要干活，学洗衣，学做饭，哥哥却什么也不干。

赖华兵比妹妹大五岁，常常欺负她，有好吃的，也是自己一个人吃，亲疏之别很严重，小华恩很懂事，从来不与哥哥相争，默默忍受一切不公。

赖华恩七岁的时候，隔壁婶婶又怀了身孕，前面生了两个女儿，这一胎尤为重要，她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大肚子。

尽管她藏的很好，还是走漏了风声，一天下午，计生委来了十几个人，要逮她去做人流。

还未进村，就碰到了赖华恩和她的养母。

“快去告诉你二婶，计生委的人来了，让她快躲起来。”

七岁的赖华恩飞叉叉往家跑，由于穿的是哥哥的旧鞋子，途中摔了好几次，她干脆脱掉不合脚的鞋子，光着脚丫一路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