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镇所有的大船都出航,最后只好分乘两船。
一船载银两,一船载犯人。
可是在人员分配上,又出现了分歧。
高逸欢和肖遥,肯定得在一条船上,连风,代青和怀楚自然随行。
温宥和一珠不会分开,让他们与华月主仆四人一船,可她俩个不对付,都不愿意。
最后,温宥带着一珠,代青,还有华月的两个婢女,以及十五个兵,押着银两。
其余的人一船,这样,彼此有伴,相互又有照应。
两船一前一后,在江面上行驶。
要命的是,一珠和代青,一上船就晕,吐的翻江倒海。
来的时候,因为没有大的物件,又不赶时间,走的是陆路,一珠觉得,山路虽然崎岖,却比坐船舒服多了。
自上了船之后,所有人都提高警惕,却一连三天,风平浪静。
“王妃,我们谈一谈。”
肖遥回头,见华月盈盈走来,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许。
两个女人,站在船头,顺风而行,衣袂飘飘。
“此次回京,湘王的罪行必将败露,宁王,便是储君,将来,就是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到时候,他也独宠你吗?”
华月就事论事,并无虚言,肖遥也心知肚明,所以,她总是郁郁寡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至少现在,他心里只有我,容不下别人。”
“别说他将来是帝王,就是一般的王公大臣,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为什么一直霸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大度一点?”
“我没有霸着他,他现在就在船舱里,你大可以去找他。”
肖遥有些气恼,她善良,但并不代表她好欺负,她没找华月的麻烦,凭什么她反跑来指责自己不够大度。
当初齐珞是,现在华月也是,爱的这么卑微,男人明明就不爱自己,还去争什么抢什么,换了她,转身就走。
也许正因为她的这份独特,才让高逸欢视之如宝。
“要是你不在,宁王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你的意思,是要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淹死,把王妃之位让给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之,我就不信,他会一辈子只守着你。”
“本王就是要一辈子只守着她!”不知何时,高逸欢已经站在了两人身后,一脸怒容。
“走着瞧!”华月冷哼着走开,来日方长,她倒要等着看看。
“别为了她,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好吗?”
高逸欢圈住肖遥,轻声细语。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肖遥其实早有答案,却仍然一问。
“其实,当年我的脸,根本就没有毁容,几次三番的意外,我知道有人怕我当上太子,于是就假装伤了脸,还放出话,说落了一身的毛病,果然,从此以后,就再没有人暗害我。”
“这个秘密,都有谁知道?”
“只有英姨和崔姑姑。”
“连风也不知道吗?”
“不知道。”
“还有你的声音,怎么也变了。”难道他也会易容术,会变声?
“去梧城之前,我服了一种药,会短时期内改变声音,好方便我暗中调查。”
“我师傅,是不是让你夺储君之位?”肖遥沉默许久,终于问出这个问题。
“是!”
肖遥不再说话,师傅果然早在十五年前,就开始布局。
师傅知道,作为皇长子的高逸欢,将来必定会与王公大臣之女婚配,所以,她挑中了自己,当她的徒儿,传她一身绝学。
时机一成熟,便让她和高逸欢大婚,自己是她的人,可信,也有能力助他夺储,真是一步好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师傅就是你的英姨?”
“你放走温宥,我便让一珠去查,就查出来了,我一直想知道,当初英姨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她的徒儿?”
“是我让她不要说的,其实我知道,师傅一直把我当一颗棋子培养,只是在大婚前,她让我自己选择,要不要继续做棋子。”
高逸欢明白英姨的用意,她深知肖遥善良,不会弃她的授艺之恩而不顾,肖遥如此聪慧,与其将来被识破,失了师徒情分,还不如明说,让肖遥心甘情愿为他们效力。
“当年,我跟着你们到了客栈门口,听到你的哭喊声,一打听,知道你的母亲难产而亡,后来再也没有消息。”
“到了京都,我爹就做了平国宰相,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姑姑,她说我是练武的奇材,想收我为徒,我爹娘不同意,可我非要学,我爹娘只好同意。”
“师傅不想让人知道我是学武,便让我爹娘对外宣称我得了怪病,被高人带去救治。”
“我跟着师傅到了西域,十几年大多和师兄在寒雪洞中练功,我双腿泡在雪水里,苦练腿功,而师兄怕冷,他就练剑。”
“我们也跟师傅去江湖历练过几次,其中一次就救了楚儿。”
“去年,师傅说,时机到了,该回京了,除了没说你的脸是假毁容外,她把你的情况全都告诉了我,她说让我助你报仇,问我愿不愿意嫁。”
“同一个地方,同一天,同一个客栈,同样的难产,我知道是你,当然会嫁!作为条件,我让她不要告诉你,我和她的关系。”
无巧不成书,命运就是这么神奇,让人不得不服。
“如果你一开始就告诉我你的这两层身份,我们就不会错过那么多时光。”
高逸欢闭上眼睛,闻着发香,深呼吸,还好,你现在在我怀中。
“我怕说了,你对我只有感激,我想让你爱我,我有信心,能让你爱上我,然后,再告诉你我们早已结缘,那多美!”
“是,你成功了,我深深的爱上了你,可你却跑了。”
“也许,这就是我们命里该有的劫数。”
不经风浪,怎知爱有多深。
天已黑尽,连风不敢打扰两个浓情蜜意的人,饭冷了,再热就是。
突然,有侍卫急急来报。
“不好了,殿下,船进水了。”
船已经行了三天,江面宽阔无边,他们中多数人不通水性,此时船舱进水,危险万分。
“怎么会进水?出发的时候不是检查过吗?”高逸欢十分震怒,真是防不胜防。
“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怎么逃生,你去看看,尽量想办法让水渗的慢一点。”
肖遥曾经跟师傅出门遇到过一次,有一些实际经验。
“把船上所有人集中起来,清点一下有多少人熟悉水性。”
就在大家一片慌乱的时候,水里突然冒出很多杀手,他们精通潜水,训练有素,上船见人就杀,看样子,是不会给船上的人,留一丝活路。
船在下沉,船上在厮杀,搏命。
肖遥施展腿功,娇身飞旋,几个杀手,被她踢入水中。
三个人犯,众人现在也顾不上,早已经被杀手要了性命,沉入江底。
一批一批的杀手涌上来,船沉的越来越快,侍卫士兵们,多数已被打入江中,不知死活。
华月和司徒雅,也受了伤,仍在奋力搏杀。
而后面的船上,同样的惊险万分,杀手们边杀人,边抢银两。
好在,因为他们不想让银两沉入江中,所以并没有让这艘船进水。
可是当他们打开箱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任何银两,全是石头。
“上当了,这船上,除了这两个女人,其他全部给我杀了。”
在溪镇出现过的那个头领,怒气冲冲的下令。
他说的两个女人,指的是一珠和代青,他总觉得,这两个人,身份不简单,他想用她们来换那批不知所踪的银两。
这些人是这附近有名的水盗,请他们出手的人,给了他二百两黄金作为定金,还承诺船上所有的银两,一人一半,只要他杀了这两船的人,特别是高逸欢和三个犯人,必须死。
怀楚虽然害怕,仍然小心躲藏,不添麻烦,但现在船身越来越小,他躲没地方躲,逃没地方逃。
高逸欢打退一杀手,来到怀楚身边,将他护在身后。
几个杀手紧追而来,同时刺向二人,肖遥见状,慌忙来救。
她如流星掠来,飞起双脚,几个漂亮旋转,直踢杀手咽喉,纷纷将他们踢入江中。
她跃下停在怀楚面前,伸手将怀楚扶起,船身晃动,怀楚站立不稳,紧紧拽住肖遥。
而与此同时,一杀手突然袭来,眼看肖遥就要中剑,高逸欢一把将肖遥抱住,杀手的剑,不偏不倚从高逸欢的后背刺入。
怀楚吓的大叫,而在不远处厮杀的连风和华月他们,被杀手死死缠住,根本无暇顾及这边。
人影一闪,杀手的剑,并未刺入多深,他就已经被人夺了性命。
“师傅。”肖遥大喜。
姜英也不答话,挥洒长剑,就去给连风他们解围。
“逸欢,你怎么样?”肖遥将高逸欢放下来,替他检查伤口,万幸,师傅来的真及时,剑还没有伤到内脏。
肖遥处理完伤口,连风他们也结束战斗,杀手全部消灭,而他们,也就剩华月主仆二人和连风了。
“船快沉了,快走。”
姜英的船,就在旁边,众人施展轻功,纷纷上了船。
“英姨。”高逸欢叫了一声,他又有几年没见过她了。
“好好养伤。”姜英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
“看看江里面,还有没有活口?”姜英吩咐她带来的人。
“遥儿,你和师傅到后面的船上去看看。”
“是,师傅。”她紧张高逸欢的伤,竟忘了后面船上的人。
她深情的看了一眼高逸欢,又无奈的看了一眼华月,她知道,华月会好好照顾他,不用她叮嘱。
高逸欢好想陪她去,却只能眼睁睁看她从眼前消失。
谁能想到,就是这一别,重逢后再难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