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全城戒严,官兵大肆搜捕所有受伤的男子。
任忆回到客栈,不敢从正门而入,只有翻窗。
怀楚看到他跃窗而进,一点也不吃惊。
任忆知道,这小子人小鬼大,也不便瞒他,低声吩咐:“快帮我处理伤口。”
任忆伤在右胳膊,一个人没法儿处理。好在随身有上好的金创药,又伤得不重,很快止了血,包扎完毕。!
远处,吵吵嚷嚷,官兵已经搜到这条街,很快就会搜到这里。
任忆走进里屋换下夜行衣,就要拿出去毁掉。
怀楚抓过夜行衣,把地上滴的血,擦试干净。
“公子,得出去避一避了,他们快搜到这里了。”
“你快把衣服拿出去处理掉,出去更危险,我自有办法。”
怀楚身子瘦小,翻窗也不在话下,他刚刚翻出客栈没多久,官兵就搜查到了客栈。
所有人都被叫醒,只要见着男人,都要脱衣检查。
官兵每个房间搜查,却一无所获。
“血迹断断续续,就在这附近消失了,这一带,给我重点搜查!把人全部给我赶到大堂,再搜一遍。”
很快,所有人都被赶到大堂,店家和小二,看着楼上下来一个女子,并不是自己店里的客人,而住在天字号的任公子和那个小孩,却不见了。
“店家,把登记客人住宿的帐簿给我拿来。”
店主战战兢兢,走向柜台。
一一核对的话,多一个女人,少一个男人和小孩儿,他是要跟着倒霉的。
而那名女子,也紧紧握起拳头,一旦被发现,就只有拼命杀出去了。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一个小兵来报:“贾捕快,在那边又发现了血迹。”
“走,顺着血迹给我追,受了伤,他跑不了。”
所有官兵终于撤走,客栈的人,各自回房休息。
老板跟着任忆,到了房间。
“多谢老板。”刚才真是惊险万分。
“我不管姑娘女扮男装要干什么,已经干了什么,天一亮,就走吧,我全靠着这小店,养活一家老小,不想多生事端。”
“谢谢老板!”任忆除了感谢,说不出其他。
怀楚没多久就回来了,正要翻窗却看到一个女子在房里,吓了一跳,抓着窗沿不知如何是好。
任忆伸手拉他进来,低声笑道:“刚刚看到我受伤都没吓着,这会儿怎么啦?”
“我老早醒了就没见到公子,猜到公子肯定出去办什么事了,所以有心理准备啊,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公子是位小姐。”怪不得她说有办法躲过搜查。
“你这手指,要不要上点药?”
“不用,就划破了一下,滴点血,把他们引到了别处,早都不流血了。”
“天一亮,我们就离开这儿。”
任忆现在十分为难,继续女扮男装吧,肯定被查,一查一个准儿,恢复女装吧,一个年轻女子带个孩子,也太扎眼。
“现在这里,刚刚已经搜查过,反而是安全的,出去更加危险。”怀楚真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
“可老板怕我们连累他,他们也不容易。”任忆不是一个自私的人。
“天亮我去找老板说说。”怀楚眨眨眼,想到了一个法子。
果真,老板居然答应了,让他们继续住。
“你怎么给人家说的?”任忆十分好奇。
“我就是实话实说啊,我们现在出去,才真的会给他惹麻烦,我们一旦被抓,他也就暴露了,窝藏罪,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而且,我答应帮他免费干活儿。”
任忆摇头,这孩子,要是读点书,将来可了不得。
怀楚人机灵,嘴巴又甜,当街吆喝,大堂里跑腿儿,样样得心应手,这几天的生意,好得不得了,老板高兴的合不拢嘴。
官兵没有再来,听说梧城来了个大人物,官府已经把重心转移,不再到处抓人。
任忆的伤,已好的差不多。
这天,客栈里住进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她冰脂玉骨,一身紫衣,带着两个婢女,到处打听去梧崖山的路。
梧崖山,就是这一带横行千里的盗匪老巢。
要上山只有一条独路,而且又陡又窄,当真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
所以,这些年来,缴匪的花费不少,却无成效,令当今皇上十分头痛。
“姑娘,你打听去梧崖山的路,干什么?”有好心人问道。
“报仇!”女子狠狠的说。
“报什么仇?”
“杀父杀母之仇,几年前,我爹娘经商,路过此地,被梧崖山上的强盗杀害了,还夺了货物,如今我长大成人,苦练了一身本领,誓要报这血海深仇。”
“姑娘,我劝你,还是找个如意郎君嫁了,好好过日子吧,那些盗匪,都是没有人性的,他们不找你就万幸了,你还去找他们。”
“为人子女,此等大仇不报,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你要是知道梧崖山的路怎么走,就告诉我吧。”
“好吧,我告诉你!”
女子听罢,带着二个婢女就出发了。
三人到了梧崖山下,太阳已经偏西,可她们没有任何畏惧。
上山的路越来越陡,好不容易来到了半山腰一处平坦的地方,三人赶紧歇歇。
“哈哈哈哈哈……”山谷中突然响起阴森恐怖的笑声。
三个女子大惊,手持利剑,全神戒备。
“哎呀,今儿刮的什么风,给咱梧崖山吹来三个美人儿,今儿个晚上,兄弟们可以乐呵乐呵了,哈哈哈哈!”
依然不见人,只听见阴阳怪气的声音。
紫衣姑娘一挥手,只听暗处一声闷哼,有人中了姑娘暗器。
“哪里来的恶婆娘,出手就伤人,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还以为咱梧崖山很好闯呢!”
话音一落,只见三个人影,从树林里飞出,一人对付一个,就打了起来。
三个姑娘,身手果真了得,轻而易举,就将三人打伤打残,痛的在地上打滚。
可这是盗匪窝,伤了三个,就来十个。
对付这十个,三个姑娘就没有刚才那么轻松了,费了好长时间才将他们撂倒。
天已经黑尽,朦胧月光下,又有数十条人影围了过来。
经过这一番的打斗,三个姑娘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渐渐不支。
继续这么打下去,难逃被生擒的命运。
“哈哈,身手确实不赖,不过,想到我梧崖山撒野,还是差了点儿。”
“既然报仇无望,我也绝不苟活,受辱。”紫衣姑娘闪身到了一旁,挥剑就要自刎。
两个婢女惊呼:“小姐,不要!”
电光火石间,一声脆响,紫衣姑娘的剑也被人击落。
又见人影一晃,场中多出一个人来,三五几下,就将盗匪全部击退。
“带着你们家小姐,赶紧走。”居然是江寻的声音。
两个婢女反应过来,扶着紫衣姑娘急急下山。
直到跑出梧崖山的势力范围,三个人才停下来,相互处理伤口。
又等了许久,才见刚刚救她们的男子赶来。
“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子司徒雅,敢问恩公尊姓大名,也便将来报答今日救命之恩!”
紫衣姑娘上前,单腿下跪,拱手拜谢。
男子却一动不动,淡淡说道:“小事一桩,不必言谢,你三人受伤不轻,快些回去吧。”
三人只好再次道谢,然后离开。
直到她们消失不见,男子才开口道:“任兄弟,出来吧。”
“你怎么知道是我?”任忆从一旁走了出来,吃惊的问道。
“任兄弟的内力外泄,我早有察觉。”男子摘下面巾,正是江寻。
“这倒是我大意了。”因为准备随时出手救人,所以未藏内力。
“江兄英雄救了美,怎的连名字也不告诉人家。”任忆打趣道。
“这三个姑娘,是敌是友,倘不明确。”江寻一脸谨重,救人可以,信任就算了。
“江兄不是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么?”
“这三人,报仇的方式,有些古怪。”江寻瞬间又抓到任忆话中的重点,
“任兄弟,你怎知梧崖山的盗匪是我的敌人?”
“敌人的同盟,便是敌人!”任忆若有所指。
江寻探查几天,尚不能下定论,却被任忆一语道破。
“任兄弟是如何得知他们关系的?”江寻对这任忆,越发感兴趣。
“这有什么好难的,显而易见的事。”任忆都难得解释。
区区一个县令,住那么大的院子,养那么多护卫,干什么?
他的子民,过的水深火热,而县令夫人,却有闲情让人翻山越岭运清泉水泡茶。”
一方父母官,没有造福一方,反而危害一方。
梧崖山的盗匪,也危害一方,自然,两大势力,必然同声共气。
“恐怕,还有一股势力,也与他们同流合污。”江寻眼神犀利,神情肃然。
两人心照不宣,便是那三千驻军。
“任兄弟,我有心解救这一方百姓于水火,你可愿助我一臂之力?”江寻态度十分诚恳。
“那是自然,只是你为什么相信我?”任忆十分好奇。
“我也不知道,总之我就是相信你,总觉得我们就像是认识了很久一样。”
任忆也觉得奇怪,对江寻,也有几分熟悉的感觉,可他的脸,他的声音,都是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