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逸欢真是后悔,当年,怎么就忘了问她的名字呢。
肖家的资料,他以前为什么没有仔细看,只拣重点听。
连风看着自家主子抱着一本书出神半天,也不敢打扰。
“马上准备快马,本王要去相国府。”
“是,殿下!”连风觉得,主子终于开窍了,在家里独自伤神有什么用,早就该去找王妃了。
肖遥不在相国府。
“怎么可能,我一直派人跟着,王妃那天早上离开王府后,先送温宥回了‘百味鲜’,接着带了几个人,买了些香烛纸钱,将楚儿带到郊外,用火葬的方式,送走了她,再次回到‘百味鲜’,傍晚时分,她独自一人回了相国府,再也没有出去过。”
连风就是怕把人跟丢,足足派了十个人,分两批轮流守候,他们可是保证过的,王妃就是化成小鸟,也飞不出去的。
“王爷,小女向来任性,是老臣管教不力,请王爷降罪。”
“岳父大人,是小婿之过,伤了肖遥的心,她什么时候离开的?一句话也没有留给本王吗?”
高逸欢只觉五脏六肺皆在撕裂,她真的一点也没有留恋,甚至不顾自己的双亲么?
“她给王爷留了这个。”肖相拿出一封信,递给宁王。
高逸欢接过信,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心痛万分。
“如此,小婿就先告辞了,您二老保重。”高逸欢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
等他走远,肖夫人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爷,遥遥和宁王,到底是皇上亲自下旨赐的婚,她就这么一走了之,皇上若怪罪下来,可如何是好?”
肖夫人一脸担忧,肖遥,真是被自己惯坏了。
“夫人放心,遥儿说,她自有安排,看宁王刚刚的态度,也不会将事情闹大,年轻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高逸欢一个人坐在书案旁,迟迟没有拆开肖遥的信。
她会给自己说些什么?
这几个月的相处,肖遥的一颦一笑,一怒一嗔,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已经习惯有她的日子,她怎可以,就此离开。
终究,他还是将信缓缓展开。
高逸欢:
我不怨你,也不恨你,当然,也不再爱你!
我原以为,有把握可以让你爱上我,只爱我!像我爹娘那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有争风吃醋,没有恩怨算计,简简单单,白头到老。
可是我错了,我们还没洞房,你就有了齐珞,你不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可是我忍了,你是王爷,不是普通的一个男人,我说服自己退而求其次,只要你心里有我的位置就好。
你受伤的那几天,齐珞日日守着你,而我,像一个外人,想看你一眼都看不了,呵,我可是你堂堂正正的王妃呢,我好讨厌那种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感觉,我不想去争,如果想见自己的夫君,都要通过计谋,武力才能达到,那样的相见,又有什么意思!
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你居然不相信我,重伤我的师兄,你可知道,他一直在为你效力,你杀了我的婢女,我像亲妹妹待之的楚儿。
没有爱,又没有信任的婚姻,我们还维持它干什么?世人皆知,我有旧疾,找个适当的时机,你就称我病亡,我相信,没有人会怀疑,齐珞,也可以如愿当上宁王妃了。
最后,再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十五年前,我们已经见过,小哥哥,你没有认出我,真是好遗憾!
看在当初我救过你的份上,不要为难我的爹娘,也不要再派人找我,放我自由吧。
肖遥亲笔
看完肖遥的信,撕心裂肺的痛,席卷而来,命运为何要做这样的安排,明明两个深爱的人,就此错过。
高逸欢好恨,恨自己这几个月以来,对肖遥的那些冷漠与不理不睬。
恨自己明明早就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却不开口坦白。
恨自己一直在找她,可她就在身边,自己却没有认出来。
恨自己找来齐珞,只是为了试探她的心意,却让她误会如此之深。
高逸欢像发了疯一样练着剑,连风和一珠,却只能静静地在一旁看着。
终于,高逸欢发泄完毕,一动不动躺在地上。手臂上的伤,再次裂开,鲜血直流。
“殿下,你再这样下去,你这手臂就真的废了,到时候,就是把王妃找回来,你抱都没法儿抱了,又后悔去吧。”
一珠一边帮他包扎,一边打趣。
连风睁大了眼睛,这么个敏感的档口,闪电居然敢这么说话,不要命了吗?
他当然不知道,一珠是高逸欢的亲妹妹,才敢这么说。一珠不想恢复身份,所以,还是以下属的身份留在高逸欢身边,但是,说话做事,就比以前,随意了许多。
“真的还能把她找回来吗?”高逸欢坐了起来,一脸期待的看着一珠。
“当然了,爱之深,才恨之切,王妃之所以走,就是因为太失望,你只要去解开误会,就可以重新在一起啦。”
“连风,去让人准备一下,本王要沐浴更衣!”高逸欢瞬间恢复斗志。
肖遥,你休想逃离本王。
高逸欢沐浴更衣,又上了药,才发现自己好饿。
他已经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
他做梦也没想到,才几个月而已,他就从一个傲骄冷漠的堂堂王爷,变成了一个为了老婆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痴情种。
“殿下,齐珞让阿墨传话,说想见你!”连风见主子用过饭,赶紧通报,阿墨说齐珞吐了血,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本王也正想找她。”这几天,高逸欢因为肖遥的离开,还没心思去找她的麻烦。
齐珞坐在院子里,正慢慢喝着茶。
高逸欢走过去,坐在一旁。
“王爷要不要喝一杯?”齐珞没起身,声音也不像往日那样甜。
高逸欢沉默不语。
“怎么?王爷怕有毒?”齐珞定定的看着高逸欢的面具脸,一副无畏的样子。
“果然是你!”高逸欢咬牙切齿,冷冷吐出几个字。
“王爷放心,我带来的毒药,已经用完了。”
“怎么可能,你进府之前,明明已经让阿墨搜过身,并没有任何可疑之物被你带进来。”连风办事,向来谨慎。
“是么?连护卫,你确定,我带不了任何东西进来?”齐珞摸着自己的耳环,笑的无邪。
齐珞带着一副珍珠耳环,他当时也检查过,是最差的质地,并不值多少钱,齐珞说是她娘的陪嫁之物,就任由她戴着。
“原来你把毒药,藏在珍珠中,真是好高明的手段。”连风认栽。
“说,你是如何下的毒?”高逸欢真是后悔低估了这个女人。
“王爷要是愿意抱抱我,我就告诉你所有实情。”齐珞又换成了娇滴滴的那副模样,风情万种。
“王爷,这个女人太狡猾,小心有诈。”连风急急阻止。
“本王要是不呢?”高逸欢杀心也起,这个女人是留不得了。
“那王爷就请回吧,也用不着你出手杀我,我若不是快要死了,又如何会告诉你们这些。”齐珞一脸悲戚,又吐出一口黑血来,显然也是中了毒。
高逸欢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这女人,又搞什么鬼!
“王爷不必害怕,我不会害你,否则,当日死的,就不是楚儿,而是王爷你了。”
“我违背主人命令,没能毒杀王爷,我,活不成了。”齐珞跌坐在地上,越来越虚弱。
高逸欢跨了两步,抱起齐珞:“你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使有诈,他也要问清楚,楚儿是怎么中的毒,他要给肖遥一个明确的交待。
齐珞抬起手,抚摸着高逸欢的脸:“王爷的怀抱,真是让人留恋!”
“快说!”高逸欢别过脸。
“其实我带来的药,本身是没有毒性的,需要和别的药配合使用,才能产生效果。”
“别的药是怎么送进府里的。”
“王爷受伤的时候,我一进去,就闻到了那种药特有的气味儿,它单独也是没有毒性的,已经混在给王爷治臂伤的药中。”
“我假装理头发,偷偷将藏在耳环中的药涂在手上,只要让王爷闻到一点点,就会对我言听计从。”
齐珞真是怀念那几天的时光,高逸欢眼里,只有她齐珞一人,虽然她明知宁王是受了药物所控,却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楚儿呢?楚儿怎么中的毒?”
“楚儿来骂我的时候,我把另一支耳环里的药粉,趁着和她拉扯的时候,弄在她的手碗上,她们离开之后,我把毒蚊放了出去,毒蚊只认那个药粉的味道,只咬一口,便会中毒身亡,无药可解。”
“毒蚊那里来的?”
“是我来这里之前,主人给我的,我服下一种药,毒蚊就会远远的跟着我,只在夜里才来吸我的血,所以我一直身体虚弱,并非全是装的!”齐珞声音悲凉。
“为什么要杀楚儿?”
“王爷,你还不明白吗?”
“我家主人要对付的是你,他给我的命令是,一旦豫王失势,就用第一种毒控制你,套出你所有的秘密,然后,用第二种毒,杀了你回去复命,换我自己的解药。”
“可是,我却爱上了你,舍不得杀你,我杀了楚儿,想增加你和王妃的隔阂,我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几个月也好,却没想到,我的毒,发的这么快。“
“我知道,既使我杀了你,我也只有死路一条,我一开始,就是一颗必死的棋子。”
齐珞眼角,两颗眼泪滴了下来。
齐珞的声音越来越弱。
“三个太医里,谁是你们的人?”
“不……知……道。”
“你的主子是谁?”
“不……知……道。
高逸欢还想问,齐珞已经不甘的闭上了眼睛,结束了她可怜又可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