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的还不够好，我的指挥官（二）

我叫张程晰，我有一个特别“聪明”的指挥官。

他临阵脱逃，在战斗即将打响的前一天失踪了，就失踪了整整一天。这是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因为这场战斗我们并不是没有胜算。

我的弱点被敌军发现了，因为这一点，我们的城池差一点失守。好在援军救援及时，伤亡并没有过于惨烈，但是也让我们元气大伤。

并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指挥好战斗，但我的指挥官，或者说是我们的指挥官，不见了。连我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他连我都没有告诉。

我太清楚这个弱点有谁知道了——只有他一个人，真的只有他一个人。我信任他，所以我把我致命的弱点告诉了他。

我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如果这次救援没有及时赶到，别说我的命了，所有人的命可能都没了。城也守不住了。

唐指挥官叛变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但是我不相信，即便他出卖的是我的致命弱点。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

进攻开始变得频繁起来，这个新来的指挥官显然没有我的笨蛋指挥官那么有经验。但是我不能上场，我去就是去送死。

他真的丢下我了？我还是不相信。

最后他没有辜负我的信任，带着敌人将领的头颅全身而退，归来时城里的言论一变又变，他这次算是立了大功。上头也只是责怪他擅自行动，毕竟他是指挥官，这样危险的事情最好不要他自己来做。

但他冒的险还少吗？毕竟指挥官可以提供的情报实在是太值钱了，要不然对方也不会随随便便心动。因为他指挥官的这个身份。

我才发现，他的计划，除了我以外，所有的，他信任的人，都知道这个计划。但是他的人都在保密，刻意不让我知道。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是他不够信任我吗？我那么信任他，把自己最脆弱的特点都告诉他。但是他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不告诉我。

他再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和以前那样嬉皮笑脸。

看我不理他，就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跟在我身后。

“我也是为了一举成功才会把你的弱点说出去的，对不起嘛。我可以帮你想办法克服这一点的，在那之前你不上场就好了啊。”

“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只是你这个笨蛋一向都意气用事，看别人那么说我，我害怕你会直接说出去的嘛。”

“张下士——张下士——下次我不会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战士不会这么小气的……”

“张下士——”

他怎么求，我就怎么不理他。以至于出现了指挥官追着下士，哦不，中士跑的滑稽场面。但我生气的不是他把我的弱点说出去，我生气的是他为什么不信任我。

我不理他。

他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忽然停下了脚步。

“张下士，抱我。”他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啧，是我听错了吗？后面那两个字为什么好像有点哽咽。

但我还是没有回头，自顾自地往前走，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张下士——”他又叫了我一遍，却没有听见他跟上来的脚步。

“……算了。”他忽然说出了这两个字，我的脚步一顿。

之前遇到这样的情况，他还是会跟在我后面，撒娇保证。那五个字真的是我的死穴，念一遍我就心软了，念两遍我连理智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回过头，但是只看见他一步一步朝着反方向走，也没有回头。

为什么？为什么就好像他受委屈了一样？

这样的反应更像是挑起了我的怒火，明明我也什么都没有做错。我转过身，兀自转身与他背道而行。我不知道，明明委屈的应该是我，总不能一直是我哄他，他是指挥官也不行。

第二天他再来找我的时候，脸上已经不是嬉皮笑脸，而是一本正经的严肃。

“张中士。”他叫我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反应过来，这真的是在叫我。

我纠正了无数遍让他叫我中士，但是在听见这个称呼的瞬间，我却觉得别扭，觉得难受，尤其是他这样的表情对我喊出这个称呼。

“你现在需要改正你的缺点，没关系，可以一点一点改。你可以暂时不当冲锋，希望你可以早点重新回到巅峰。”

“张中士，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晓翼？你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他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像是他当时乞求我的拥抱时一样，但那语气却截然不同，这四个字让我觉得如坠冰窖。

“还有，请注意你的称呼，张中士。”

“……好，唐指挥官。”

我们就像两个小孩子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就闹起别扭来了。他现在对我的态度就像是对待前男友一样，这让我真的不舒服。

我的指挥官，我的笨蛋指挥官，不会做一些没有目的的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对我的感情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消失，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不会因为他的一面之词就改变我的想法。

他又有什么新的打算了，而且是不让我知道的打算。

我也尝试过亲自到他的办公室去问他。

但是他只是冷漠地丢下一句话:“一个中士还没资格过问指挥官的决定。”

他很不会伪装，也很不会冷落。虽然那份冷落和冷漠真的让我很心痛，但我知道那是假象。

可我又不得不承认，他制造的假象似乎很逼真，也很刺人心痛。

我以前觉得我的生活比普通的中士糟糕太多了，明明是中士，却被自己的笨蛋指挥官叫成下士。但是现在我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士了，所有人都恭恭敬敬地这样喊我，我没有再听见那句让我欢心的“张下士”。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做错什么，我可不要和他道歉。凭什么？明明是他做错了，明明就是他。

所谓兵不厌诈。

他要的就是我的犟，要的就是我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