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福祸相依

　　“咱们律所有一位明星律所呢！动不动就上了热搜榜。”孙婕坐在转椅上右手握着手机不断地划着屏幕。

　　律所的人基本上都出去忙案子了，此时只剩下暂时没有案子的孙婕和刚刚忙完案子的程黎。

　　程黎并不想理会孙婕便任由她说，自己端着杯子去了茶水间却没有接水，她很清楚杯子里的水是满的。要说不在乎又怎么可能？

　　父亲被检察院的人带走那年，自己才上小学。小孩子们什么也不懂，愿意跟她在一块儿玩，这样安稳开心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小学毕业。

　　世界有时大的很，你想见的人常常见不到；世界有时又很小，不想见的人却常常在眼前晃。

　　俞雪是程黎的邻居，两家父辈交好。虽说交好，却也在自己家里出事的时候冷眼旁观。程黎很早的时候就懂得，俞雪的爸爸跟自家交好是因为奶奶的画可以助他平步青云。她与自己同班，明面儿上以姐妹相称，暗地里嘲笑自己是贪污犯的女儿。现在面对的无力感与那个时候相比 又算得了什么？

　　从前，我只身一人行过万里路，尝遍天下苦。再难熬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以后，就真的不怕了。

　　程黎调整好情绪，将杯中的水换成热水走了出去。

　　“程律师，你电话刚刚响了。”刘桐找完资料过来提醒了她一下。

　　“谢谢。”

　　手机上的未接来电显示是付熠，其实程黎这个时候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仿佛只有他那种轻松而又低沉的声音可以安慰自己。

　　程黎没有回电话，中午下班后开车去了时简。

　　“您好，我找你们付总。”

　　前台的夏涵见眼前的女人穿着黑白条纹长裙，纤细的腰上随意系着一条红色绸缎腰带，冷铜色的波浪卷长发披下来，给人一中不寒而栗的感觉。

　　“请问有预约吗？”自打夏涵到了前台，工作不曾失误，只能一再谨慎，不能将老板往火坑里推。

　　“思凡的程律师，找你们老板面试。”程黎不喜欢这样程序化的流程，开口说道。

　　听到这里夏涵更加意外，今天公司没有面试呀！看着小姐姐美得这样不可方物，难道也是纠缠不休的人？

　　“不好意思，那这样吧？我先给老板打电话问一下，可以吗？”

　　程黎点了点头，没一会就听到夏涵告诉自己付熠的办公室在28层。

　　“我自己上去就可以。”程黎以为她要带自己过去，连忙说道。

　　“付总让您坐他的电梯上去，请您跟我来。”夏涵将程黎带到电梯前，看着她上了电梯才转身回去。

　　时简集团的大厦共有30层，付熠办公室在28楼，最上面的两层做了雨水收集和风力发电，以备大厦不时之需。

　　当初付熠向她抛出橄榄枝的时候，她拒绝得是那么坚定，现如今倒主动找来了。

　　电梯缓缓上升，失重感瞬间袭来。程黎脚踩着7cm的高跟鞋站在狭小的的空间里，由于失重感带来的不适，她将右手里的包换在左手上，用右手握住了身边的扶手。她一向不喜欢坐电梯，小空间里的压抑让她喘不过气。

　　当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如获新生般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抬头准备走出去却看到了门外的付熠。

　　付熠看着满脸疑惑的程黎，不禁笑了出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想来找你便来了，不想听电话里的声音。”程黎说完以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

　　付熠看着程黎渐渐泛红的耳朵，心里高兴得不成样子，表面还端着架子，毕竟那天自己还吃醋跑去日料店弄了一身尴尬。

　　“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不就是想说你想我了吗？”

　　他说完后料到程黎会伸手，就先她一步走到了前面，让程黎落了空。两个人往办公室走得时候付熠就有意识的迈小一步，与程黎并肩走在楼道里。

　　这办公室的风格一看就知道是他付熠的，处处都是冷色系，黑白灰三色的装修还真符合他，程黎想道。

　　“你说你来找我面试？”付熠让周丽娜送来了两杯咖啡，端给了程黎。

　　“是呀，苏惠珊的案子一出，今后谁还会找我将案子放心交给我呢？”

　　付熠一直很欣赏程黎身上那种平淡如水的感觉，遇事波澜不惊，不自乱阵脚，“这是两码事，那件案子不怪你。”

　　“是不怪程黎，但对于程律师来说，是她职业的污点。一个连当事人情况都不了解的人，凭什么能称得上律师界新秀呢？”程黎端起白瓷杯喝了一口咖啡说道，“嗯，咖啡不错！”

　　一旁的付熠听到后一句话险些没有转过弯来，“咖啡是好咖啡，咖啡的主人也是好人，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将他收入囊中？”

　　“收入囊中？那我可赚了，时简集团的总裁找一个律师女朋友，还是过气律师，你不嫌弃吗？”程黎勾了勾唇角，笑着说道。

　　“总裁配女朋友地位怎么能对等呢？总裁配总裁夫人才叫天造地设。”

　　两个人虽然嘴上玩儿着文字游戏，但程黎知道，付熠这样的人不是她能够得着的。付熠也清楚，要想让自己真正走进她心里，还有很长一段路。

　　“言归正传，贵公司法务部还缺人吗？”程黎脸上换成了认真的表情。

　　“缺人，不过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当事人请律师，正常情况下，看的都是这个律师的胜诉率。所以我认为，你的境遇还没有要到辞职的地步。”

　　程黎此时内心的纠结全然表现在了脸上，付熠知道她既然向自己开了口，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但更想知道让她对自己放下防备。要说程黎的背景他完全可以去调查，可他想听程黎亲口对他说。

　　“我……我不方便说。”

　　“程黎，我跟你说过，不管这个案子结果如何，我说过的话永远作数。法务部你随时可以去，不过我也可以等你开口。”付熠在赌，赌自己在程黎心中究竟有没有一点留给自己的空间。

　　如果付熠想知道自己的背景，他有很多方法，大可以去调查。程黎知道，他在等自己放下戒备。人生前二十年，从没有一个人这样事事为自己考虑。也许，她真得可以试一试？

　　“辞职是因为我要调查一些陈年旧事，原先我以为做了律师就可以绕开公家去调查，可做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进展。”

　　付熠看到程黎缓缓说出，他知道自己赌赢了，“调查总要有些人脉，有些手段。做律师这一行，恐怕能称得上你的朋友的寥寥无几。”

　　“其实，关于你的一些事，我也有所了解。你父亲出事那年，时简正准备将总部公司迁到江市，母亲带着我来江市办手续的时候，这件事闹得正凶。”

　　程黎没想到，连付熠这个当时只是到江市办手续的人都听闻程野的事情，看来真能算得上是满城风雨了。

　　“连你也知道啊？”程黎勉强挤出了一丝苦笑，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落入了一个满是檀香味的怀抱。

　　他抱着怀里这个惹人心疼的女人，手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别怕，我会帮你，嗯？”

　　程黎这次学会把手放在了付熠腰上，付熠感受到腰间隔着衣服传来的热度，笑着吻了吻她的头发。

　　“那你到底要不要我啊？”气氛正好，程黎从他怀里出来。

　　“要，这么优秀的程律师我怎么能不要呢？”付熠揉了揉她的头发，原来她也有可爱柔软的一面。

　　“那好，你再等等我，等我在时简混的风生水起了，就把你收入囊中。”说完，程黎就跑出了办公室，不给付熠取笑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