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唐】师尊说我，着实像只笨狗(下)

少年归  

多唐  

本发完  

有ooc，避雷

上一篇是合集的上一篇，在评论区链接也有

墨多多曾经问过唐晓翼，他说，师尊啊，这天下山水万筹，为何只拘泥于这孤僻的灵山？  

唐晓翼沉默了许久没有说话，月华泄在他的长袍上，安静的侧颜风华绝代。墨多多突然觉得，如果这个男人穿着一席白衣，恐怕是惊为天人的。  

墨多多乖乖巧巧替师尊续了杯茶，听见男人轻得有些空灵的声音“我啊，是替故人守这山的。老不死的自己还有片海要看着，就撇了我一个。山水万筹又怎样，还不是终归要困于檐下。”  

这话说得不咸不淡，不痛不痒。  

墨多多暗自笑了一回，唐晓翼这潇洒性子怎么看怎么像是要浪迹四海游天下，名留青史护万家的，怎地就困于故人一言？他忽然就觉得师尊有些可怜，可是师尊不要他的怜悯，一旦察觉出他语气中安抚的情愫，总是不留情面的让他滚。  

墨多多只能心道一句驴脾气，然后甩甩袖摆，依旧留唐晓翼一个人坐在清冷的月下。大抵有些时候，唐晓翼早把清茶当做清酒，能做到举杯邀月，对影三人。  

墨多多很早就决定不要像师尊那样困于世俗，所以走的决绝，断的彻底，只是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不问前程，亦不问归期。  

第一年斩妖除魔济苍生。  

第二年金榜题名流芳华。  

第三年他找到那只自己丢失了多年的狗，叫查理。  

第四年，他忽然只想要问柳折花避繁华。  

四年了，他是常常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师尊的。  

行路的时候想他是不是还在苦守灵山，吃饭的时候想他是不是还会任性挑食，睡觉的时候也想他，想这西北寒风能不能吹到那人薄衣身边，就连举世誉之的时候，都在想他曾经是怎样的神态，笑骂自己是只笨狗……他时常在想，也许现在的自己已出落的比师尊还高，师尊怕是再不能够把自己拥在怀里了。  

他看不清师尊对故人是怎么的感情，也看不清自己对师尊是怎么的感情，只知道四年了，他想回家了。  

可是墨多多还在想以什么样的借口回灵山才能求得心安，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那个男人，那个曾经极尽世间温柔的男人才不会觉得愧疚。  

于是，他突然想到，师尊他是有隐疾的。他不曾见他煮药，也不曾见他寻医，只见过他苍白隐忍的脸，微红的眼角，泛着秋波的凤眸。他小心翼翼的打探过，免不了换来唐晓翼一顿巴掌伺候。  

唐晓翼抬起手，拍了一下墨多多的后脑勺:“那么想让你师尊渡劫飞升？都是修仙的，这点小毛病还不至于死了。”  

墨多多想到那人微红的眼尾，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他一个人，大概很疼的吧。  

于是，墨多多忽然有了回灵山的理由；于是，他在第四年唐晓翼生辰的那天晚上回去了，带着找回来的查理。  

他到灵山脚下，洛基没有拦他，也没有回报唐晓翼，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走了，任由他自己上山。  

他行至唐晓翼寝殿门前，喊了声师尊，一如四年前，仿佛少年从来都不曾离去。时间像流水，可偏偏在他这里停滞了。  

他喊师尊，没有人回应；他说徒儿回来了，他也没有让他滚出去。  

墨多多疑心他睡的安稳，本想抽身撤回，明早再来问安，却还是没有忍住，轻推开门扉——他有四年，不曾见过这个男人安静的样子的。  

他惊异地发现，唐晓翼未曾睡着，浅色的眸子里仿佛流转着星光。  

唐晓翼平躺在榻上，支起一条腿，又将双臂枕在脑下，静静的看了墨多多一会，用极轻的声音，仿佛是在叹息:“蠢狗，你有本事真回来一个我看看，有本事别晚上回来天亮就走……”  

墨多多忽然就落下泪来，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回灵山之前找的所有为求心安的理由都荒谬的站不住脚，觉得自己任性的就像一条不通人情的蠢狗。  

他回来之前细细的思量过——不怕唐晓翼骂他，打他，可是他怕极了唐晓翼面无表情地问他为何还会回来，怕唐晓翼神情冷漠的逐他出师门。可是这样的会面，是他远远不曾想到的。原来，他的师尊在夜夜梦他，夜夜想他……他最怕的情况，他没有料到。  

墨多多忽然就很想哭，就像年纪还很小的时候那样不顾一切的哭嚎，他的师尊，自会把他扣进怀里，再捻颗糖甜进心里。可是如今，他想不透自己如何能博得那人夜夜的思量，又为什么还有脸，不咸不淡的说一句徒儿回来了，仿佛从来不曾离去……  

泪水划过脸颊，他跪下，说:“师尊，徒儿回来了。”  

他听到那人起身，踌躇了许久，终于还是只轻落下一句:“笨狗……”  

墨多多哭的更厉害了。  

墨多多看不懂自己，也看不懂他。自己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只是因为脑中闪过他的背影，就可以抛了一切，只想与他林间策马，对酒冬夏。当年走的懵懂无知，如今也回来的无所顾忌。  

而那个男人在他回来的时候，竟也会敛去了一身的锋芒和骄傲，只是想等来一个归人。  

这个感觉好像喜欢，也好像爱。  

他想，如果师尊再不说话，就换他把唐晓翼揉进怀里，说“师尊，是徒儿错了，好不好？”——他最见不得唐晓翼薄红的眼尾。  

墨多多不肯对我透露那一晚最后到底是怎样度过的，只是说师尊看到他带回来的真的只是一条货真价实的狗，就再不好意思同查理吃醋了；他又说唐晓翼特地为他穿了一次白衣，可是墨多多说，他还是觉得现在的长袍好看，然后唐晓翼笑着给了他一脚，说:“笨狗就是麻烦。”  

后来，我问他两人近况如何，他瞥了一眼唐晓翼飞红了的脸，冲我眨眨眼，“这年头，谁还不知道师尊是个高危职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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