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症

过年之后那几天的雪倒是下得很大，就连瑞祥阁的小花园都被积雪覆盖，连池塘上都覆着薄薄的冰。柳七巧每日都担心池塘里的鱼会不会冻死，弄得莲姨哭笑不得的连声说：“姑娘，上学堂的时候多用功吧！”弄得柳七巧的小脸羞愤的通红，握着拳头说。“莲姨嫌我蠢笨嘛！”

子玉本在一旁暗暗发笑，却见柳七巧一副崇拜的双眼。“子玉姐姐比我年长，又是宫里长大的，自是比我知道许多的。子玉姐姐，池塘里的鱼要是没冻死，到时候叫絮儿拿去煲汤给我们俩喝吧！”

子玉呆住了，讪讪的说：“七巧，鱼不会死的，咱们等着喝鱼汤就好啦！”

她们俩约定之后，便日日都去池塘旁边等着，柳七巧有一日想把冰面弄破，却差点掉进去。吓得子玉和絮儿好几日没缓过来，而这件事情自然是被莲姨她们知道了。柳七巧被勒令，在春天之前都待在屋子做女红。

子玉没了柳七巧在身边嬉闹，也甚是无聊，狐零却突发奇想的让子玉每日来找自己练武。可子玉哪里会这些，初时还有些好奇，后来实在是太累了，但是狐零师傅没有做出让步，美名其曰为—娃娃要从小抓起。

娄涵倒是看着子玉累出的黑眼圈心疼，几次三番想说娃娃还小，还在长身体。却每每话未说完就被狐零顶了回去。

狐零一本正经的说。“当初娄月楼主想必对涵儿您更加严格吧！”

娄涵无语，要讲道理就讲道理，搬出母亲来算什么！她转头想问问霓恬的意见，却见霓恬默默的站在狐零身边，一脸的狐零说啥就是啥的表情。

娄涵更无语了，愤然离去，只能多在饮食上照顾子玉了。

子玉就这样每日都去狐零那练武，甚至还有霓恬这样严厉的师傅。一直到春天，草木发芽，积雪融化。子玉虽然暂时结束了练武训练，可是春天一到，就得跟着柳七巧去上学堂。

而柳七巧好不容易等到春天，终于可以放下手中的女红出门时，却被莲姨浇了一盆冷水，莲姨说过些天就得跟着子玉去上学堂。柳七巧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哼了一声出门找子玉玩儿去了。

“子玉，子玉！”柳七巧蹦蹦跳跳的向弦月殿跑去，她知道子玉在狐零那儿练武，刚进殿门就看见子玉握着剑柄一招一式的跟着霓恬学。她停下匆匆的脚步，走到狐零旁边，向狐零讨了颗果子。

狐零眯着眼，佯装歇息着，却一直在看子玉的招式。霓恬教的剑法自然是最基础的，可是子玉总能一招一式之间改了剑法，变得更加凌厉。霓恬这些年在江湖上的名声也是数一数二的，她看出来了却不指责也不制止，这是默认了子玉的做法，子玉心里心知肚明，没有骄傲甚至不曾自己解释。这让狐零很疑惑，她去问过娄涵，可是娄涵的回答仍然是一样的。遇到了，觉得不错，带了回来。

狐零又问了句，你可知道子玉家中还有多少人？娄涵倒是愣了下，回答说，子玉没说，也不好去问。

狐零不是没想过去查，只是子玉这样小，想来不会有什么别的底细。所以她也就暂时放宽心，用心教子玉习武。

“子玉，你过来。”狐零冲着子玉招招手，子玉见状收起剑，走到狐零面前。

“这些日子，霓恬教你的可会了？”狐零剥了颗葡萄递给旁边的霓恬，子玉认真的点点头，回答道。

“嗯嗯！霓师傅教的都会了。”子玉的眼神瞟到站在一边的柳七巧，冲着她眨眨眼睛。柳七巧慌忙低下头，偷偷的笑着。

狐零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那你回去勤加练习，下回来，我可是要考你的，知道吗？”说罢，撑着霓恬的手从塌椅上起身。子玉正要行礼退下，却看见狐零突然捂着胸口跌倒在地。子玉吓了一跳，她抬头看着霓恬，霓恬仿佛也吓了一跳，弯腰抱起狐零跑进殿内。

子玉和柳七巧对视一眼，也连忙跑进去。只见霓恬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倒出药丸喂着狐零吃下。狐零痛的咬紧牙根，双眼迷离，心口处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在搅和着，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味道，熟悉又残忍。

霓恬着急的用袖口轻轻擦拭着狐零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狐零才渐渐喘过气来，心口处的疼痛才缓下来，却依然觉得隐隐发疼。狐零依靠在霓恬的怀里，冲着子玉和柳七巧说道：“你们先回去吧，不用惊慌，这段日子子玉好好温习，就不用来了。”

子玉点了点头，拉着愣在一边的柳七巧出了弦月殿。回瑞祥阁的路上，两人无言，对她们来说，狐零是个很活泼的大姐姐，从没见过像今天这样突然的病倒。子玉虽然和她们相处不过几月，却知道南岳楼的厉害之处，每个人都是抱着赴死的决心的，身上有伤不奇怪，但这次实在很蹊跷。这样的状况像是中毒吗？子玉低着头思索着，完全没注意脚下的石子，就这么踩了下去，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还崴了脚。疼的子玉龇牙咧嘴，被柳七巧扶着回了厢房。

“你怎么一点都不小心！这下摔了腿还怎么去学堂？”柳七巧在一旁端着小脸，子玉只好继续嘻嘻笑着。“学堂还是要去的，不然回头楼主考问我，我答不上来可怎么好？”

柳七巧看着小池把子玉腿上的伤口上药之后，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我瞧着你走着心不在焉的，这才摔了，你都在想着什么？”柳七巧凑在子玉跟前，子玉靠近她的耳边悄声说。

“你在这府里这么久，可有见过狐零姐姐这样？”

柳七巧回想了下，没有。

“这倒是没有，我也没有常常见到她们，她们和那些护法姐姐总是身上带着伤的。”

子玉窝在床榻内，静静的瞧着柳七巧。

“不过看霓恬这样的准备，想来也不是第一次吧。”

“你赶快养好你的伤，我会天天来看你的，给，这是我绣的！”

柳七巧从袖袋中拿出一枚小巧却不精致的福包，福包上的花样却歪歪扭扭的辨认不出来是什么花。

子玉傻笑着把福包放在怀里，看着柳七巧蹦蹦跳跳的出门，翻转个身脚踝处传来疼痛，子玉作罢，只好平躺着。

得赶快好起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