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玲碎

言无忧（笑着起身，敬两位姑娘一杯，道）“这也没什么新鲜的令儿，不如我们掷骰子，按点数数，点到谁就是谁，然后吗，就行飞花令也简单。”

柳君宜“先生的令自然好，不过席上人少，也闹不痛快。”

柳君宛“府中姐妹虽多，会令的却没几个，不如我把她们都叫上。”

夭君“你只管坐着，忙什么？让丫头们去就好了，再不然还有我呢！”

柳君宛“先生别这样，反倒丟了身份。”

夭君“难为你想的周倒，姑娘这般心细，不如派几个丫头多请几个姑娘，也还便宜。”

柳君宛（下座行礼，答应着）“先生即然吩咐，学生自当从命。”

无情轻笑着点了点头，让君宛重新入座。

言无忧（举箸笑问）“素衣姑娘可还好吗，有些日子没见了。”

柳君宛（住筷笑回）“劳先生记挂，素衣刚缠了足，现在还有些不适应，母亲请了两个教引嬷嬷正教规矩呢，出不得闺门，难怪先生没见着。”

无忧眉头微皱，心想：好好的姑娘家，白白受人作贱，好端端的缠什么足！一双脚非弄成那般模样，真是奇怪，也不知道两位小姐当初是怎样受住的。

柳君宜（见无忧皱着眉，忙笑道）“先生莫要担忧，过些日子就好了。”

言无忧（疏展了眉头，对君宜道）“无碍，且尽兴吃酒！”

君宜礼请无忧先尝，随后才自饮小杯。

无忧看君宜时时压制，不得尽兴，心中暗叹：可怜，可怜，明明一身英气，当是女中豪杰，奈何偏为庶出，虽说嫡庶无差别，但也只是男子才无差别，偏她是个女儿身，也是一个薄命的人。

无情替她们斟酒布莱，正是此时，一清丽姑娘走了进来，梳着飞仙髻，坠着挂云钗，腕上双玉环，腰佩玫瑰鸾鸟佩，摇烨生姿。

君宜君宛见了此人，忙下座互相行礼问安。

柳君宛“妹妹几时到的，累了吧？”

柳君宜“妹妹来了，怎没听母亲说起过？”

……

几人自是要寒喧一方，无情立马命人将残席撤去，重置一桌酒菜。无忧则冷眼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无忧冷冷地盯着一旁侍候的侍女，却不说话。

丫头（连忙走上前在无忧耳边轻声说道）“这是大小姐的姑表妹，徐州宁家的嫡长女，宁以初。”

等几位步入院内，无情无忧再请众人入座。无情给各位重斟一杯酒，大家共饮。

言无忧“如今人都齐了，桌上也不寂寞，那咱们开始吧，就行飞花令。”

言无忧（再饮一杯，笑着）“我吃了这一杯，如今我是令官，自然是我先来。”

言无忧“花开堪折直须折。”

众人一听便也明白了，这令飞的就是一个花字。虽说是酒令中最简单的一种，但大家本来只为图个乐子。无忧依先前定的规矩，掷了骰子，正好是三点，无忧将自己除开，挨个数着，刚巧是表小姐宁以初。

言无忧“客从远至，这彩头当然归你了。”

宁以初（呡了一口，笑着）“落花人独立。”

丫头忙捧了骰子过来，以初也学着掷了。

言无忧“两点！”

众人数过去，恰好是柳君宛！

言无忧（打趣着）“方才远客尝了下马酒，你这主人正该陪饮一杯！”

众人都大笑，无情给君宛斟酒，君宛笑着接过。

柳君宛““感时花溅泪。”

宁以初“杜工部的诗虽好，倒底不适合咱们女儿家读，表姐以后就把它收着吧！”

众人皆不解何意，无情却想：这姑娘才情不凡，这诗本是子美见故都被破而做的悼怀之做，正与现今局势相称，她口中虽不明说，但实是提醒之语。至于提醒的是谁，怕不止柳君宛一人吧！

一会儿，饭菜凉，酒宴散，无情正招呼丫头们收拾着。突然，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无情惊诧地投起头，只见无忧禁步上的嗽叭银铃花毫无征召地落在地上，碎了。

也正在这时，玉钗发出异动。朔大惊，快步上前，使了催眠法让无忧倒下，又封住了无忧的筋脉，正欲锁上无忧体中的异灵时，却迟疑了一下。

朔（缓缓摇头）“来不及了。”

话音未落，只见漫天红光似血一般，白花尽染红，反添妩媚，空气中尽含血煞之气。

夭君“这……这是……”

无情一时受不了如此凶猛的血煞之气，竟是喘不过气来，不住的咳嗽。

朔（将她拉于身后，带上冰镯）“先用这个挡挡，来不及解释了！”

言无忧（一头冷汗，不停的说着胡话）“你……你这妖魔，快……快放开我！”

言无忧“妖魔，呵，放了你，你我本一体，为何要放了你？”

无情却很害怕，分明是一个人的声音，却是不一样的感受。一个温暖熟悉，一个陌生阴毒。

言无忧“不……你胡说，我……我才不是……”

言无忧“不是什么？妖魔吗，呵，你太天真了。”

夭君“无忧，无忧！快醒醒啊！”

到如今这个地步，无情也不管会不会暴露身份，现在她只要无忧醒来！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言无忧“过来，杀了她，我就放过你。”

言无忧“杀……杀谁？”

言无忧“言——无——情。”

言无忧“不……你……你休想！”

言无忧“你若不忍心，我帮你呀！”

突然间，无忧睁开眼睛，却是眼眸血红。但无情却未想那么多，欣喜若狂的抱住了无忧，却未想到一阵巨痛从心口传来……

无情苦笑着，不乞求解释，不渴望理由，只是眼角的两行泪诉说着她心口的疼……

言无忧“阿……阿姐！”

无情苦苦吊着一口气，听了这一声阿姐，心中有很多话要说，要问，但话到嘴边却只化为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