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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月宴·将相和

惜年忆

建武二十五年二月十八,雨水。

两位王妃顺利诞下皇嗣,官家龙颜大悦,将此事昭告天下。

一个月后,两位王妃出了月子,两位小殿下也到了该办满月宴的时候。未免事多操劳,两位王爷便商量着在安王府里摆上十几桌宴席,再遍邀京城名门,来给孩子祝酒祈福。

如此一来,到了满月的那一日,安王府门前车水马龙,来往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差点把路给堵了。

杨思梁是跟着他爹一块儿来的,结果刚下马车,就碰见了燕榷。燕榷抱着几个锦盒跟在镇国公后头,见着他也只是点了点头。

镇国公就没这么客气了,瞥了他一眼不说还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这一声当然不是哼给杨思梁听的,而是哼给杨思梁他爹——杨丞相听的。

自古以来,将相不合好像是常事。恰如杨丞相和镇国公,两人自今上登基以来就没看对方顺眼过。

据京都里的老人说,这二人年少时在书院里头读书,那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间或动起手来,也是毫不留情。

被书院的先生说了几次,罚抄的书都能从留香楼排到南城门去了,两人也不见改的,该吵还是吵,该打还是打。

不过杨丞相是不承认这些说辞的,他自诩是个读书人,向来斯文讲理,又怎会干出聚众斗殴这么不文雅的事。

镇国公倒是不避讳,甚至逢人便说他当初和杨丞相的那点子“破事儿”,只恨不得将那些事写成书卖到茶馆酒肆去,让说书人每天说他个十回八回的。

以至于到了今日,这两人看到对方,还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模样。也因此,杨思梁和燕榷私底下关系再好,在长辈面前,也只能装作点头之交。

镇国公给杨丞相甩脸色,杨丞相也不服输,一甩袖,嫌恶地道:“有辱斯文!”

镇国公耸动了一下鼻子,意有所指地道:“哎哟,这儒酸味儿是哪儿来的啊,本国公闻得都快吐了。”说着看向杨丞相,装模做样地用手扇了扇,皱着眉煞有介事地道:“哎哟喂,杨丞相,您昨儿是没沐浴吗,这味儿都快飘出十八里地了。”

“你!”杨丞相怒瞪着一脸得意的镇国公,忽而又笑起来,不屑地道:“井蛙不可语海,夏虫不可语冰,国公爷,如是尔。”

镇国公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地说:“这满月宴还没开始呢,杨丞相就忙着吟诗作曲儿了。倒也不必吧,我一个武夫,你跟我说这些我也欣赏不来,不若一会儿进去,让王爷给您搭个台子,到时候您想怎么吟怎么吟,想怎么作怎么作,肯定有好多人愿意捧丞相的场呢。”

燕榷刚把带来的锦盒递给旁边负责登记贺礼的小厮,就听见他爹让杨丞相在安王府里搭个戏台子唱曲儿,惊得他险些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摔下去。

他原来怎么没发现他爹这张嘴这么毒呢?

燕榷抓住一个路过的小厮问:“两位王爷呢?”

路过的小厮望了望门厅,却没见着人,转过头来为难地道:“这..刚刚两位王爷还在门厅呢,许是去找两位王妃了吧。公子有什么事吗?小的让人去内宅通传一声?”

“劳烦,”燕榷正色道,“是十万火急的大事。”

“啊?”小厮一怔,今日是两位小殿下的满月宴,连官家都下旨,让朝中休沐三日,好为两位小殿下祝酒祈福。

得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能在这一天里越过两位小殿下,成为一顶一的大事?

但看这位公子的言行,又不似作假,小厮只能将信将疑地让女使去内宅找找两位王爷。

燕榷这边几句话的功夫,镇国公和杨丞相已经寻了个旁人注意不到的角落,压着声音吵得面红耳赤了。

杨思梁站在一旁,有心相劝,奈何才说了一个字,就被两位长辈异口同声地骂了回去:“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

李郎栾抽着空好不容易跑回去看了一眼妻女,屁股都还没坐热,便有下人寻了过来,说前院有位公子在找两位王爷。

李郎栾把孩子递给梁琦彤,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

女使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那位公子也没说清楚,只说是十万火急的大事,请两位王爷务必过去一趟。”

李戚和刚学会抱儿子,正是新鲜的时候,哪里肯撒手,打发道:“能有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让齐管事去看看就行了。”

李郎栾理了理衣服,“无妨,我去看看,戚和,照顾好你二嫂。”

李戚和抱着自家儿子分不出神来,连看都没时间看李郎栾一眼,信口道:“知道了,知道了,二哥你去吧。”

李郎栾看他那模样就觉得不靠谱,心里便惦念着赶紧过去看看是什么事,尽快解决了,也好回来照顾梁琦彤和女儿。

路上,他又细细地问了那女使一遍。女使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位黑衣公子,看着像是个武将。

今日满月宴,广邀京都名门望族,文官武官皆在其列。女使这话说的,就跟没说一样。

李郎栾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加快脚步往前院赶。他前脚刚跨进前院,便明白究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大事了。

倒不是说镇国公和杨丞相打起来了,而是燕榷靠在墙边上等着他呢。李郎栾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那,又想到今日的宴席还请了杨家的人,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镇国公和杨丞相不睦,不是什么稀奇事。这京都里人人都知道他们两个但凡见了面,定是要吵上几句的。

偏还不能请了这个不请那个,不然他们中必有一个要来说,府上请了镇国公/杨丞相,为何不请老夫?莫不是觉得老夫喝不起你家的酒水了?

把设宴的人家问得哑口无言,只能赔着笑脸,说下次一定送上拜帖。

燕榷不是个喜欢说废话的人,他跟李郎栾的关系,也犯不着他们两寒暄来寒暄去的,倒显得生疏。

他朝镇国公和杨丞相那边扬了扬下巴,“思梁劝过了。”

李郎栾看向站在角落里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位长辈,叹了口气道:“看来是没劝住啊。”

燕榷点了点头,补充道:“还被骂了。”

“他也有没法子的时候?打口水仗他不是最在行了吗?”

燕榷道:“那也要说得出话才行。”

李郎栾失笑,杨思梁是他们几个里面大道理说得最顺溜的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也会变成个锯嘴儿葫芦。

他们在这边瞧热闹,没料着杨思梁忽然转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看热闹看得正开心的两人被当场抓包。

燕榷轻咳了两声,别开视线,小声地说:“你再不去帮忙,一会儿他可有得说了。”

李郎栾其实特想装作没看见,但杨思梁一直盯着他,搞得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再想到杨思梁那张嘴,那真是...

头皮发麻!

不得已,他只能满脸堆笑地走过去。当然,他没忘记拉着燕榷一起。

燕榷见势不对,本想脚底抹油先溜为敬,结果李郎栾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抓了回来,半拖半拽地把人带了过去。

李郎栾对着两位长辈深深一揖:“国公爷,丞相大人,怎不进去坐坐?可是王府的下人招待不周?”

镇国公和杨丞相见有人来了,暂时偃旗息鼓,满脸堆笑地道:“安王爷哪里的话,老夫与镇国公乃是多年旧识,今日一见,免不得多说了两句,竟忘了入坐,给王爷添麻烦了。”

杨丞相这“多年旧识”听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镇国公听出来了,却还是附和道:“是是是,老夫与杨丞相在此叙叙旧,王爷不必管我们这两个老头子。”

“既是叙旧,不如去厅里坐了,本王再叫人送些茶水果子来,两位大人边吃边说吧,也省得在外头站着累人。”李郎栾顺水推舟,把两个“刺头儿”劝进了正厅。

正厅人多,二人又都身居高位,不管是看在面子上,还是看在里子上,都不至于再吵起来。

燕榷和杨思梁看着两人到里头去了,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都说小孩儿最折腾人,依他们看,老小孩儿也不遑多让。

李郎栾瞧他们一副糟了灾的样子,忍不住调侃道:“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今天可是你们侄子侄女的满月宴,贺礼可曾备下了?”

他话音刚落,杨思梁立刻紧张地左右看了看,确定没人注意到他们这边,才压低了声音道:“王爷说的这是什么话,两位小殿下金尊玉贵,哪里是我们高攀得起的。”

杨家三代为相,家规甚严,最重礼仪法度。家中子弟个个被教养得沉稳持重,循规蹈矩,不敢有丝毫逾矩之行。

燕家则不然,燕家祖上都是手握实权的大将,性格刚烈,忠君爱国,最是看不上那些繁文缛节,和先帝称兄道弟更是常事。

这么看来,杨丞相和镇国公互相看不顺眼,好像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几乎完全相反的家规教条下教导出来的嫡子,理念相左也不是什么怪事。

燕榷大大方方地从身上摸出一个锦盒来,“已备下了,你且看看?”

李郎栾没急着接过燕榷递过来的锦盒,而是带着两人走到后头的一处偏房内。他对着飞沉说了几句话,又转过头来对两人说:“我让彤彤他们把孩子抱到前头来,给你们瞧瞧。”

杨思梁刚要说这不合规矩,齐管事便喜眉笑眼地走了进来,一面走还一面说着:“王爷,顾家二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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