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命悬一线

如果这是他造的幻境，那么应该很快就会遇到他了。

我起身，摸摸面前的石壁，不是中空，看样子得往回走了。

兜里的罗盘自打进了这地儿就没有再动过，这时候我把它掏出来举到半空看，只是指向东南。

我拍拍罗盘，还不动。于是我作罢，往回走去。

很快，具体讲是在我转身的一瞬，“砰砰”的声音就在我身后接连响起，像是什么东西被扔到石壁上。

当即一团黑雾冲过来，我没法往上逃，只好向后下腰，不得不说，尽管抽了两只手出来撑着，我也有些费劲儿。

还是老了啊。

当那团黑雾凑近到我上方时，我看清了在它的末端是一个被两根倒钩钳住的披头散发的男人。

待它将那人再次狠狠撞向石壁的时候，我隐约看见右下方裂出小块石砖来。

很好！这样一来就有办法撞开那儿了。

我爬起来往后退过几步，又拿了刚下腰掉地上匕首和蜡烛。死盯着它的一举一动。

它的两肩都散出绿光，上面的白色条形虫左右蠕动，一身铠甲，纯黑，很难看清上面的纹路走向。

我撇开眼看它的脸，却是模糊一片。

仿佛它谁也不是，又仿佛它可以是任何人。

我慢慢后退，看着它在胡乱嚎叫几声后就将它身下那人给开膛破肚了，血水慢慢淌出来，多得裹住石块都还能带着流动。

不出所料，狼吞虎咽完了以后，它就转过头来，即使没有脸，我也觉着它在不怀好意地盯着我看。

“想干什么，就来。”我说。

也许它听懂了，又或者是饥饿所迫，它飞快地扑过来，我往右边闪躲，差一分就触到他那倒钩般的黑手。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它的手像极了曹惠。

但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去查看。

它扑空以后就不再过来，只是伏在地上，脊背往上凸起，两手紧紧抓地，像是一头狼，一头渴望鲜血而且贪得无厌的老狼。

我侧目看了看石壁，转而往那边跑去。

它一定追了过来，我清楚地感受到背后空气划破的呼啸。

下一刻我仰面扑到地上，它就没刹住撞上石壁，我再抬眼看去的时候，石壁已被撞开一黑乌乌的小洞四周慢慢开始出现裂痕。

足见它的冲击力有多大，这要是被撞上一遭，不残也半死。

如果故技重施，它恐怕不会再上当。不过我有的是时间给它兜圈子，于是我就又想往回跑。

“他丫的！这奶奶到底哪儿啊？”

我听见了胖子的声音，就在我身后，但我回头看去，空无一人。

遭了！我回头，它已经跃到了半空，我没法再躲，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握紧匕首挡在面前。

“当——”

清脆的一声加上莫大的冲击，我被撞到了很远的地上。

我的两臂都被割破了，很深很深的伤口，我撑开眼都能瞧见里面模糊的血肉，我左半边脸清楚地感受到凉意，从这腥味就知道，那是我的血。

我趴在地上起不来，耳膜也震破了，剧痛从左右两边一同刺激我的大脑，让我清醒，也让我疼得厉害。

好像那种将死之人的感觉，我大口喘着气，两腿在后面蹬地，还想着起来。

我听见它慢慢超我走来的脚步声，心里一沉，那种深陷绝望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很久没有这样了，很久了。

有想自我了结的冲动，但我连这个能力都没有了。我的手指抬不动，上半身疼得似乎碎了骨断了筋，软软的痛到麻木，像个没有脊柱的蠕虫，生命任人摆布。

应该有骨头戳到我的肺了，像火烧起来一般，妈的真是……喘不过气……好累……

我很难受，不只是身体，我想着可能这次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这辈子就这么过了，这次来长白，就有打算不走了。

可是，我的承诺还在，我想继续，继续走下去……

胖子，胖子还没找到……他，他也还等着我，接他……回家。

老天爷，求你，我死不要紧，让胖子找到我尸首，然后出去，出去告诉他。

我没忘……没忘接他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