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肉

骆闻舟一边将费渡抱下车，一边辩解：“说得我有多胖似的，我的身材那可是新时代美男子的标准，哪像陶然那细胳膊细腿的。”

费渡不依不饶：“衬衣。”

那气场，那眼神，叫骆闻舟从心底里生出来一种自己被捉奸的错觉——

此时此刻的费渡，和妻子发现自己老公穿了别的女人或者男人的衬衣回家，还满口跑火车掩饰时的架势一模一样。

骆闻舟干咳一声：“那什么，你别乱想啊，我衬衣脏了才借陶然的，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们是……”

“我们是清白的”这一句经典台词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骆闻舟就看清了费渡隐藏在眼镜片后面的奸笑。

这小子，摆明了是在拿自己开涮！

气急败坏的骆队当即表示要重整家风，树立他在家里的无上地位。

费渡一边躲一边笑：“早就看出来你是因为身上沾了血才换衣服的，逗你玩玩罢了，至于这么生气吗？”

骆闻舟一愣，一只探向费渡领口的爪子僵在了半空：“什么？你怎么看出来的？”

费渡吸了吸鼻子：“喏，裤脚上还有一小块血迹，我闻出来的。”

骆闻舟彻底无语，投降式地评价道：“费渡，我时常怀疑你的本质到底是猫，还是狗呢？”

费渡：“……我就不能做个人吗骆队？”

骆闻舟看了看他还算健康的脸色，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我把你喂的还不错，至少晕血这毛病是好多了。”

费渡对于这种自鸣得意的话没什么吹捧的兴致，干巴巴说了一句：“这就是你买回来一堆孕妇才吃的补血食材的原因吗？”

他们走到了电梯旁，骆闻舟按了写着“2”的小圆按钮。

他没有接茬，忽然有些犹豫不决地开口：“那个，你有点心理准备……”

费渡点点头：“我知道，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留他一口气都已经让我很惊讶了。”

骆闻舟不安地看了一眼费渡：“我们赶到时房间里只有一个主犯，正拿着刀子准备剁他的右手。”

费渡面不改色：“他那时还清醒着？”

“……用了药，”骆闻舟的嘴唇有些发颤，像是连描述过程都让他觉得反胃，“肾上腺激素，毒贩和黑社会惯用的手段，剂量很精准，再折磨他十二个小时都不会咽气。”

费渡的脚下一个趔趄，猛地向前栽倒。

骆闻舟一把扶住，又是心疼又是自责：“我就不该让你自己逞强，来来来，还是我背着你。”

费渡没有吭声，只是推开骆闻舟的搀扶，一言不发地向ICU走去。

骆闻舟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心里却开始琢磨，费渡和林柒两个人，口口声声说对方是仇家，不死不休的那种。

结果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一个就算被捅了三刀六洞也不肯说出对方的秘密，哪怕穷凶极恶的歹徒威胁要生生剁下他的右手，也只字不提费渡的关系网；

另一个呢，明面上嘴硬的和什么似的，听上去像是巴不得对方早点上路，其实一听到他出事就开始烦躁，现在更是一路沉着脸，表情阴郁得一反常态。

骆闻舟夹在两人中间，深刻地体会到了当年陶然调停他和费事儿的种种艰辛。

“要不是我们俩内部消化，主动解决矛盾，”骆闻舟心想，“恐怕以后七老八十了，陶然还要跟在我们后面劝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