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回府

聚魂灯，相传能聚结亡者四处飘散的魂魄，召唤回亡者的肉身。但想用好此灯，需先焚烧一件亡者生前佩戴的贴身物什，只有靠贴身物什沾染上的气息，才能寻觅回真身。倘若物什跟随主人的时间不够长久，便会发生一些难以抗力的事情。

比如，即使成功召回肉身，也会留下一丝魂魄在灯内继续吸收天地精华，锁住复生者上一世的记忆。

邝露如今终于完整了，眼下那颗标致的美人痣重现，可在上一世经历过的痛楚也被加倍放大了，所有记忆一股脑疯狂涌出，像是决堤的河坝冲破防线，她还来不及消化一切的回忆，眼泪竟先掉了下来。

在这个回忆里，有一个叫做锦觅的女子，她才是润玉的心上人，才是润玉的求不得。而邝露，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配角，那份所谓不求回报的爱，让她卑微到尘埃里，再在尘埃里腐败生灰。

邝露跌跌撞撞走出密室，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合上暗门，她使劲摇着头，告诉自己要保持清醒，这与润玉每夜里说的故事大相径庭，难道那些日子里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全部毫无一丝真心可言？邝露拼命否决这些根本就不是事实，奈何心口传来的痛楚太过真实，恨不得能活生生地把她给剜开。

陛下，我该如何信你？

两眼一闭，眼前尽数是不着边际的灰暗。

……

润玉正在九霄云殿议政，璇玑宫派人来报，说是上元天妃在书房晕倒了，润玉生怕聚魂灯出了什么差错，从宝座下台阶时腿脚一软，差点在群臣面前出尽洋相。润玉急急踏进璇玑宫，张口就要询问天妃的病情。

天医跪在面前，“还请陛下宽心，上元天妃的晕厥之症乃是一时心急气燥所致，并未伤及根本。微臣这就去给娘娘开几帖降火清脾的凉药，再吩咐下去三餐加送金盏茶或绿豆糕等吃食，相信娘娘很快就会痊愈了。”

“就这么简单？你可有尽心医治？”润玉话中提醒天医要留意陨丹和聚魂灯的副作用，毕竟是禁术之一，有太多未知的不确定性。

“依目前看来，确当如此诊治。”哑谜打得天医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但单看脉象，并无不妥之处。

润玉挥挥手，天医收拾好针灸，躬身退了出去。

他坐在床沿，轻轻握住邝露的手，柔声叮嘱，“近来酷暑连连，爱妃应当在宫内好生休养，忌烦思忌忧心，本座听下人说你还跑去书房洒扫，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邝露翻过身，悄无声息地把手从润玉掌中抽离出来，语气离略带反抗的尖锐，“多谢陛下，只是臣妾有些累了。”

清晨，润玉迷迷糊糊中习惯性向左侧摸去，却探不到邝露的身子，惊得立刻翻身下床。

小丫头正恼其他仙婢的哭诉，听到陛下传召，所有人都慌了神，若让陛下得知她们没能阻拦天妃离开……想起之前被陛下发落的几位姐妹，吓得腿都软了。

稍微安顿众人，小丫头进到屋内，纸包不住火，她也是个老实性子，只得如实回禀。“回陛下的话，天妃一早醒来，说是身体抱恙需多加休息，不应留在璇玑宫叨扰陛下，可金风殿也不在了，天妃娘娘便……便独自搬回太巳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