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寻邝露

璇玑宫的夜，总是燃着一盏无尽的灯。

《梦陀经》里参杂着很多上古密语，读起来很是费时费力，上卷是母亲翻译完的，下卷则需要润玉自己来研读，况且《梦陀经》乃禁术书籍，不能兴师动众召见专门负责破译的大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润玉白日上朝，午后议事，晚间译文，加上之前动用血灵子折损半生仙寿，和贸然跳下临渊台被大反噬，他的身体极度耗损，不管进服多少补药，面上仍旧没有一丝血色，渐渐地，六界甚至流传出天帝将不久于人世的大不敬言论。

今天是亡母簌离的忌日，她的墓碑早在润玉登基后就转移到了先贤殿，故去能有安身之处，是对亡者最大的慰藉，但他没有将母亲和其他天家皇族摆放在一起，而是另辟一块风水宝地，毕竟都是些让她深深痛过的人，母亲一定不希望再遇见他们。

润玉早早起身，焚香沐浴，净手用斋，褪去天帝朝服，系紧生麻丧服的衣带，领着彦佑和鲤儿，用龙鱼族的仪俗悼念母亲。

仪式的最后，他提出想和母亲单独呆会儿。他同母亲说了很多事情，平时三日都说不了这么多的话，絮絮叨叨的就像普通人家的公子哥儿，正在一本正经地向母亲汇报学堂的功课。

“……还有，《梦陀经》里记载着两样东西，回生术我已经在用了，聚魂灯我也派彦佑去找了，愿母亲在天之灵，保佑儿子能够早日寻回邝露。”

”我曾以为，我们是世上最懂彼此的人，有些事哪怕不明着说，对方都会知晓，可就算是舌头和牙齿，其实也有相互磕碰的时候，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定会……”

润玉顿了顿，沮丧地垂下头，他并不擅长表达这种话。

罢了。他相信母亲的魂灵一直都在，总有一天，母亲终会听见自己把那句话说出口。

祭祀结束，从先贤殿出来，有人来报，说是破军首领已在宫内等候多时。这些年，润玉花费心力组织了一支破军队，网罗五湖四海的奇人异士，直属天帝唯陛下可调动，他们可以是小贩商贾，亦或是飞禽走兽，散落在六界各处，表面上是为天帝收集消息，但一直以来，他们的任务却只有一个。

润玉直入主题，“可有何发现？”

首领单膝跪地复命，“启禀陛下，未发现踪迹，还请陛下责罚。”

润玉脱手摔了手中的茶杯，脖颈青筋暴露。“一个人而已，找了这么多年还是杳无音讯，本座要你这支破军队何用？”

“这人若是活人，陛下现在就是杀了我，属下也无话可说，可这人若是已经神灭天地，请恕破军断无起死回生之力。”

轻描淡写一句话，狠狠润玉戳痛润玉的软肋。他咬紧牙关，“你再说一遍。”

天帝能提拔他到如今这个位置，不仅仅是认同他的实力。自从有了组建军队搜寻邝露灵魄碎片的想法，润玉亲自降服了上古蜪犬，赐予他人形人身，这样的神兽，一生只认一个主人，身为天帝的“第三只耳朵”，万万不能存有反叛之心。

年年复年年，蜪犬不忍再看陛下如此自我欺骗。忠言逆耳利于行，他就是再害怕陛下动怒，今日也一定要说个明白。

“末将斗胆一问，为寻天妃，您是不是还动用了禁术？”

*作者的话：

蜪犬，出自《山海经》，原型猜测是藏獒，一生只认一个主人（其实是因为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