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下凡闹事

二人婚后的日子可想而知，润玉每日都会来陪邝露用膳，偶尔留宿也是为了应付上鉴仙的眼线，那张卧榻本来是邝露备给自己的，但润玉总说处理政务到深夜，睡卧榻正合适，再想自己若是受了风寒反而会耽搁手上的事务，便依了陛下。可惜作假终是不能成真，金风殿里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称天帝至今都不允天妃侍寝，邝露无意间听到仙婢仙侍议论嘲笑，堂堂的上元天妃，竟没有站出来反驳的勇气，事实罢了，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处置他们。

真想逃离这里，哪怕一刻也好。

于是，邝露索性化作男儿身下凡散心，路过一家酒馆，温了一壶杜康，碰巧酒馆里有个说书的瞎子，摇摇手中的折扇，把太白托孤的戏码讲得是活灵活现：传说那天上的太白金星只有一个女儿，战死时留遗言让玉皇大帝多加照拂，玉帝无法推拒，只能忍痛与立有婚约的爱人分离，另娶太白之女为妻。

“那这太白金星的女儿，婚后过得如何？”

“客官问得好！”瞎子笑道，“强扭的瓜，您说这能甜嘛？糟糠之妻，自然是弃如敝履了！”

瞎子巧答酒客提的问题，把满屋子的人逗得是哄堂大笑，尽数往他面前丢掷铜板。

四处吵闹不断，邝露将酒杯扣在桌上，发出一阵闷响。“眼睛不瞎，心倒是黑的很。”

“公子，小生不才，上略知天灵，下略通鬼魂，讲的可都是有理有据的故事。”

“你知不知天灵我不清楚，但这鬼魂，我倒可以送你去见一见。”邝露强撑着桌子站起来，转一个云手，聚集仙气召唤法术。一片赤子丹心，终是被这冰清玉壶给凉透了。

润玉接到消息匆匆赶来时，酒馆已经被掀了个底朝天，椅子桌子全都散了架，瓜果点心也烂了一地，老板客人早已不知所踪，唯有那个说书人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英雄好汉，我求您放了我吧，我上有老母，下有妻小，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才出来装瞎子讨口饭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您瞧我这张贱嘴。”说书人跪在地上，巴掌扇的一个比一个响。

润玉拂袖施了定身术， 说书人僵在掌嘴的姿势动弹不得。

他背过手，居高临下地问道，“上元天妃，你可知罪？”

“臣妾何罪之有？”邝露也不行礼，看来今天是执意要倔犟到底了。

润玉温怒，“你身为天妃，理应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如今私自下凡不说，还动用仙术惹得流言四起。你说，你犯了什么罪！”

杜康纯烈，借着酒劲尽情宣泄一番，邝露泛红的面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更是伤情。陛下逆鳞被剖开的时候，暴露了所有的自卑，我这会便是这样，天上地下无人不在看我的笑话，委屈和难过尽数被摊开在日光下，我想如尘灰般就此消亡，却又不得不忍受这满心苦楚。

“是，臣妾知错。当初朝堂众臣看在亡父的情面上，进谏扩充后宫一事，邝露身为陛下的臣子，应尽规劝阻拦之责，如今害陛下所纳并非良人，实属大罪，还惹得您心生厌恶，我也……”

我也是悔极了。